一句:“晋哥,你是该减肥了!”晋胖子便把那点茶根先赏到了他脸上,没想到这一泼还把那小混蛋的手机给泼响了。
小半截拿起手机一瞄号码神色立变,马小三立即明白这电话他娘打来的。果然,小半截按下通话键极不耐烦地说:“找我有事吗?——费太太!”小半截姓费,他爹也姓费,但他娘在他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已经通过法律程序变更成了房太太。而他继父房先生这几年也没少给他钱,但这小砍头的就是不肯改嘴,依然持之以恒称呼他亲娘为费太太。
费太太在电话里诚邀亲儿子回家吃饭,她儿子一翻白眼说:“吃什么饭!没空,没空,我忙着呢……忙什么?忙业务呗,我不得挣钱还你的帐呀?”晋胖子一听,决定帮他一把,把茶杯一顿在一旁大声喊道:“费毅林,费毅林,别他妈光泡妞,赶紧出牌,三个八一对九你要不要?”小半截冲他吹胡子瞪眼睛,又对电话那边的费太太说:“斗什么地主呀,我正事还忙不过来呢哪有时间斗地主呀……什么正事?和客户应酬是不是正事?费太太,你怎么那么多事呀?你是不是更年期呀……行行,你还有没有事?没事我挂了……什么哪个客户?——马叔呀,马叔不是我客户呀?上个月刚给我了一万份彩页你不知道呀?好,你等着——”小半截说着,咻地一声将手机丢给了马小三,并不耐烦地对他挤了挤眼。马小三只好拿起电话叫阿姨,小心地替他敷衍。前费太太对马小三的印象确实相当好,而她的亲儿子费毅林也确实让她伤心,这不电话里没说几句她又快哽咽了,马小三急忙好言相劝,好容易才挂断电话,将手机丢给早已极度不耐烦的小半截说:“费毅林,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你不回去呀?”
“吃屎!——你信她,回家她就喊我还钱,我现在公司那么困难,拿什么还她呀!”小半截说,拿起电话看了看又翻着白眼说:“你怎么跟她那么多废话呀,电都给我打光了!——行啦,你说吧,费太太这次又给你安排了什么任务了?要劝就赶紧劝,我给你三十秒的时间!”
“你个不孝的东西,什么任务?——我问你,你妈说那谁……房总……给你联系了几笔业务你咋还不接呢?我知道你和你妈有仇,但你跟钱也仇呀?”
“屁的业务!就他们商城的那些业务我敢接吗?什么狗屁保健品,全是骗人的崴货!霸王鳖精还是金装的,我告诉那玩意就是自来水兑糖精再加的色素,前几天工商局刚抄过他们的窝子,拉走了好几卡车烂保健品,你说我能为他们虎作伥嘛!”小半截振振有词地说道。不过他说的倒是真的,前几天新闻确实报道了,本市南瓜营保健品批发市场被工商联合公安、食品、卫生等部门大举清剿了一次,据说抄出了不少假冒伪劣的三无产品,也关停了不少商铺,而小半截那个法律意义上的继父房先生,就是那个市场的三大股东之一。
按说小半截话已至此,马小三本不想再说什么,但受人之托,他觉得能劝一句还是一句吧,所以他想了想又说:“小半截,你妈说房总给你介绍的都是正规客户呀——费毅林同志,你还年轻,做事情总要考虑一下你妈妈的感受,他们商场现在生意也不景气是吧,听说是他们租金都收不上来了,这种情况下人家还想着给你联系客户……是吧,”说着,说着,他自己都觉得没劲,就瞟了晋胖子一眼,希望他能接腔帮忙,但那个死胖子只是饶有兴致地旁听,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马小三只好继续苦口婆心说道:“再说啦,人家房总好歹也是个老板,亲自给你联系业务你这点面子都不给……你让他什么感受吗?是吧……”
“什么感受?——感受什么?那个老土狗当初把我妈拐跑的时候他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考虑过我爹的感受吗?他害得我和我爹吃了八年的酱油拌饭,你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吗?我爹为什么死那么早?饿的,酱油拌饭吃多了你知道不?我跟他合作那不就是认贼作父吗?——君子不受嗟来之食,男人得有气节,是吧晋大爷?马叔你不行,她不就请你吃了两顿饭嘛,你就唧咕哩唧咕哩的帮她说话,就你熊样还当兵的出身,你一上战场肯定是叛徒!”
“行行,老子是叛徒,你有气节,算老子多嘴行了吧?——晋胖子,你傻呵呵地看啥呢,发牌发牌,到底还玩不玩呀!”马小三气恼地嚷道,对小半截这个正款的混蛋他真是没辙,他只能奉劝那些准备离婚追求个人幸福的人们,如果你有儿子,那就自求多福吧!
晋胖子也拿费毅林没辙,于是三人撇开在家中暗自垂泪的前费太太继续斗地主,斗到天黑赌局结束时,小半截抓起桌上的钱一数,居然打出了三百九十多块。马小三先赢后输,这三百九十多块,其中有两百多是他贡献的——中午那顿酒是一百多,这又输了两百多,这一天就干掉了三百多,一个月一千五工资怎么够花吗?所以这岙锥还是得去。
而去岙锥的前提条件是自己得有能力应酬那几个不省心的同伙才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