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累。
陆三儿忙从门后探出头去,只见那徐掌柜似哈巴狗一般,对着锦瑟点头哈腰。
辞别徐掌柜,锦瑟拴好门,这才往这处走来。
“想必是成了?”
陆三儿问道。
锦瑟点了点头,当做是回应。她实在疲累的很,手指头一阵酸麻,肩上也难受得紧。好在这辛苦是只得的,那徐掌柜答应了收留他们。
“他怎么样?”
陆三儿边打开门,边指了指他的脑袋,“好像脑子出问题了,说是记不起来了。”
锦瑟拿眼望去,昏黄的油灯下,那人垂着眼眸望着手中的药碗,似乎里头有花一样。
听得锦瑟二人进屋的动静,他抬起头来往这处望了一眼。
是记忆中的模样。
锦瑟心中一惊,脚步不自觉调转,直想逃。
可退路却被陆三儿挡住,无奈只能顿在当场。
“恩公说你知道我是谁,可是真的?”
清亮的声音响起,将锦瑟的游丝拉回来几分。
她勉力撑着不去想他究竟是真的失忆还是假的试探,强作镇定地回道,“你是我同乡的弟弟。”
陆三儿是不信的,看了锦瑟一言。发现她竟连头发丝都透着紧张,想必是在撒谎无疑了。
“那我叫什么?”
男子没有半点疑惑,眼中似有灯火闪耀一般。
“狗剩。”
锦瑟不假思索地回道。
男子显然是对这个名字不甚满意,甚至产生了几丝怀疑。
“我总觉得,我不该叫这个名字。”
锦瑟望了陆三儿一眼,对方心领神会,“你大名叫陆二狗,小名叫狗剩儿。”
他一帮腔,立刻让萧晟抓到了破绽。
“你不是说不知道我是谁吗?”
陆三儿被抓包,头脑飞速地旋转着。
“这、这不是刚去接你姐姐,路上她告诉我的吗?”
“哦、这样啊。”
萧晟捂着脑袋,像是信了。
陆三儿猛吸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心惊胆跳的。
“那我为什么会伤成这样,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锦瑟胡乱编排着,“我们虽是同乡,但不熟,我们在河边救起你的时候,你便是这样子了。”
说罢,怕他追问,又接着说道,“你先歇下,明日我们带你去找认得你的人。”
说着,便望了陆三儿一眼,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陆三儿回头望了一眼赐名“狗剩”的男子,心中无比同情地为他掬了一把泪。
“你不是说他是你相好吗,这时候又装什么相逢不相识的戏码呢?”
一出萧晟的视线范围,陆三儿便大大剌剌地问道。
锦瑟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叹了一口气。
“就是他,逼得我自尽而亡的。”
她神色淡淡的,轻描淡写说着最为沉重的话。
“哦,那确实是深仇大恨了。”
陆三儿莫名来了一句。
锦瑟噗呲一笑。
“都是往事了,咱们明日将他县衙,自然有人会送他回去的。”
陆三儿心里跟明镜似的。
清河县的董大人,身份就已经很是不凡了。如今这位,交到县衙便成了回家。想必不是皇亲贵族,就是天子近臣。
锦瑟不说,他便不问,这便是默契吧。
可这何尝不是害怕呢,自己这不尴不尬的身份,想必她是忌惮的吧。
陆三儿想着,抬头望了一眼锦瑟。
这才发现对方早已轻轻地睡着了,月色之下,她的面容似被镀上了一层白霜般,很是好看。
不知为何,他想到了和小若定情的那晚。
那天的夜色似乎也是如此,算不得皎洁,但十分沉寂。他久经沙场,本不打算成家,但望着她柔和的一张脸,说叫她等他的话,就这样说出了口。
那时的小若,是如何反应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