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像是苦苦压制着什么无法被控制的事物。
他走进寝宫的门,之后的每一步,五脏六腑都像在被震荡一般。那震荡越来越剧烈,浊气在侵蚀着皮肤,让他开始头昏脑涨。他缓了缓脚步,深深吸了口气,将绽露出的所有青筋压回去,然后,缓步上前。
透过层层叠叠的纱帘,他看到一个人影。那是一个女孩,盘腿坐在床上,锦衣华裳,与他差不多的年纪。
他看的第一眼,便知道,那是人,拥有强烈浊气的人。
可人怎会有这样的浊气?
隔着那一帘朦胧的水晶纱,两双眼睛都对视了那么许久。然后,一只手悄悄抓在了纱帘的边缘。
女孩露出那张近乎惨白的脸,温柔又好奇得望着他末世炮灰。
她的脸白的近乎透明了,仿佛,轻轻呵一口气,都能让她化在空气里。她明明没有任何表情,眉眼间依然是无法想象的温柔,甚至小小的身躯似乎盛放不住这样的温柔,所以才让她的眉因为无时无可不在承受的痛苦而轻轻蹙着,所以才让她的眼因为无法接纳灵魂中涌出的震颤而带着水润。
她轻飘飘得似一根绒毛,待在精致的牢笼里,用一种天真又纯美的视线静静窥探着外界。
“你不疼吗?”她偏着头,轻轻得问道。
“不疼。”
她的手下意识抓紧了纱帘,似乎是本能得把自己往里藏了藏,然后悄悄露出自己的眼:“那……你不走吗?”
他在原地停顿了那么会。一直以来,他都是那样憎恨着,有事物操控自己的生命。可是,徒离将他送到西玄,他不恨他;西玄的意思看来是要他陪伴这个女孩,他似乎也没有怨气——明明此地的浊气重得让他都几乎难以承受,明明心底积聚的负面情感被这浊气激荡得近乎沸腾,可他看着这个女孩,却觉得,自己身体里空空的。
“不走。”
她有些困惑,这困惑很直白得显现在她的眼瞳里。她是有些欢喜的。可这欢喜又带着些惴惴不安。
“可是他们都走啦。”她小声道,“你若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
这个女孩,从骨子里流淌的都是天地间难承受的浊气。可这浊气却以她的身体作为容器,肆意放散,却不崩溃她之形体,脱离她之躯壳。她比死更痛苦得活着,年复一年承受着浊气在自己的身体里肆虐。想把自己藏起来,不敢靠近任何人,因为她总是在伤害着旁人,生时夺走母亲生命,幼时毁去父亲根基,他们对她最大的疼宠,只有构建这座巨大的牢笼。
他一步一步走上前,踩上台阶,走近那广寒石的床。
清气与浊气相互激荡,阴气与阳气彼此侵蚀。喉中涌上的腥气被他自己又吞下,他踉踉跄跄,却还是走到了她的身边,然后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女孩睁大了眼睛望着他,似乎不明白,她明明触碰到了她,为什么还能完整存留于眼前。
“你看,我没事,”他连视野都恍惚了,还是断断续续说完想说的话,“我会陪着你的。”
魂魄中都有声音在渴求着什么。挤挤攘攘,哄哄闹闹。他辨别不清,但是触碰到她的时候,所有的声音都不见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先前那个人会欣喜若狂。
他们的命格……原本就是相合的。所以,只有他能陪在她身边。
而这就是西玄中人将他带到这里的本意。冥冥中总有些事物无法用言语表述。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再也无法抗拒。
“那,你叫什么名字?”她抬头望他。
“……鬼童。”
作者有话要说:8.12
不能再渣游戏颓废下去了,字典小姐要奋进……明天更新逆袭吧,古剑也有些灵感~
为了找感觉,新开了个坑,第一篇写的是烈火青春,有兴趣的可以戳一下,
字典小姐发现自己居然淡定到连留言收藏都不在意了……果然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