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升堂问案,荣亲王爷和秦王世子此时还在刑部没有走,两个人如煞神一般盯着朱友升问案,朱友升越发的胆颤动心惊,小心谨慎,先让忤作验尸,查了太子容臻是如何死的,最后确认殿下乃是被箭射死的,又查了太子身上的信物,以及经过太子府内的人辩认,最后证实死者确实是太子容臻。
朝中的大臣一接到皇上的宣召,赶紧的穿衣整发进宫来了,事实上今晚三皇子一派的人个个都没有睡,人人都在家中等消息,可是等来了太子身死的事情,同时也等来了他们派出去的人被抓的事情,这下所有人都害怕恐慌了,仿似惊弓之鸟一般,此时又听到皇上宣旨让他们进宫,个个身子打飘,腿脚发软,强撑着一路进宫来了。
皇帝脸色难看,周身的怒火万丈,下首的刑部尚书只以为皇上是因为心疼太子殿下,所以才会这样雷霆震怒的,却不知道皇上和他心中所想的震怒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朱友升,带人回去给朕查,看看太子究竟是不是太子,还有重审那些被抓住的人,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胆敢谋杀太子,分明是找死。”
“来人,立刻宣朝中的大臣进宫来。”
老皇帝想到这个,直气得差点昏死过去,可是却知道现在自己不能昏过去,也不能说出太子不是太子的事情,只能打落了苦水往肚里咽,若是他说太子是女的,朝臣只怕要问他,皇上既知道殿下是女的,为什么到现在不说出来。
容臻因为自己三番两次泄露她女儿身的事情,所以这一次她来了一个诈死,所以被杀的人绝对不会是容臻,而他心知肚明,却不能说出太子不是太子。
老皇帝容启是巴不得这死的就是容臻,不过依他的经验,这不像是被杀,倒像是诈死了。
“回皇上的话,臣还没有查,实在是太子身份贵重,臣不敢擅自做主,所以带人进宫来禀报。”
老皇帝容启脸色黑沉的问下首的刑部尚书朱友升:“朱友升,你查过了,确认那是太子尸身无异吗?”
宫中老皇帝接到禀报,一张脸红白交错,变了几变,他实在是难以置信,太子容臻会如此轻易的便被人杀了,她可是个阴险狡诈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这里面分明是有诈啊。
刑部尚书朱友升,一接到报案,整个人都吃受不住的昏倒了过去,等到他醒过来后,赶紧连滚带爬的带着人进宫去禀报了这起惊天大案,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如此狂妄,竟然胆敢在天子脚下杀太子殿下。
后来是荣亲王爷和秦王世子得到了消息,带着大批的手下赶往了象鼻山,截住了那些杀人的手下,可终是慢了一步,太子还是被歹人所杀了,现在荣亲王爷和秦王世子把太子的尸首以及被抓的活口全都送到刑部去了。
那个清越卓绝,精明睿智的太子爷,竟然被人杀了,听说那歹人劫持了宫中的十一殿下,要胁太子爷殿下不准带人,否则就杀掉十一殿下,所以太子一心救弟,独身前往,最后却死于象鼻山上。
虽是夜晚,他们搞的动静依旧很大,京城里虽然很多百姓睡着了,但是依旧被惊动了,不少人起身查看,而容凛和秦灏等人并没有打算隐瞒,所以极短的时间内,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太子容臻被杀了。
容凛,秦灏把今晚所抓的活口全数押解着一路进京,后面还有数人抬着太子殿下的尸首,一路浩浩荡荡的进城去了。
“是,王爷。”
容凛周身拢着煞气,瞳眸一片凶狠阴沉,朝着四周林立着的手下沉声命令:“来人,把今晚所有被抓的活口,以及太子殿下的尸首,一路带进刑部去。”
容凛狠狠的想着,不过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这后事还有不少呢,至于小臻儿,回头让十一郎带着他去找她就是了。
若是日后逮到这家伙,无论如何,都不准她离开自己的身边,对了,就是栓也要把她栓在他的裤腰带上。
如此一想,荣亲王爷心中忍不住凄凉,幽怨,这小没良心不会就这么扔下他不要了吧。
尤其是容凛,此刻恨不得立刻找到容臻,没有亲眼看到容臻,他终究是不放心,还有这家伙不会一个人悄悄的离开大历的京城,南下江南去一个人逍遥自在去了吧。
可是一想到眼下殿下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各个人又焦心了起来。
容凛和秦灏还有蒋云鹤等人看到这打捞上来的尸体,心里同时的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死尸出现了,那说明真正的太子殿下没有事,殿下没事,他们总算放心了。
荣亲王府的花姐岂会让喜欢的人一个人卖力,立刻配合着郑大总管的哭嚎,尖细着嗓子在象鼻山里呼天呛地,哭一声殿下爷,抹一把眼泪,甩一下帕子,又嚎一声,这两个人真正是影帝级别的人物。
郑大太监哭得惊天动地,演技堪称一流。
“殿下啊,我可怜的殿下,你实在是死得太惨了,老天啊,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咱们家的殿下呢。”
不过郑大太监一看到这被打捞上来的尸体,便扑了过去嚎叫起来。
一袭太子惯常穿的华袍,腰身上垂着太子殿下的信物,只脸上毁得太厉害。
象鼻山参与屠杀太子的所有人都没有逃得出去,杀的被杀,没杀的全被抓起来当了活口,同时太子殿下的尸体也被人从西城河里打捞了上来。
这里容凛和秦灏已经开始商量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两个人难得一次的合作,总之今晚之事,他们定不会让三皇子容玄一派的人有好下场。
花姐领命自去西城河下打捞太子殿下的身体。
他们可是过命的交情,她做这样大的事情,竟然不和他商量,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
容凛虽然知道依容臻的精明,肯定不会有事,可是心里想和眼见是不一样的,还有今晚容臻独自行动,把他给排除在外的事情,让他不爽至极,若是容臻现在在他的身边,他不介意抓了她狠狠的痛揍她一番。
容凛陡的命令身后的花姐:“带人去西城河打捞太子殿下,生要见人,死要风尸。”
郑同的话一响起,容凛和秦灏便想起他们还有正事要做,这事前面的容臻做了,后面的他们要替她来完成,至于真正的容臻现在在哪里,他们一定会查到的。
太子府的郑同此时总算从后面赶了上来,看三人几乎要打起来了,他自然不想在这节骨眼上打起来,赶紧的开口:“王爷,世子爷,你们别打了,眼下还是查一下我家殿下的下落吧。”
蒋云鹤的脸色黑了,阴骜无比的瞪着容凛和秦灏,他现在心里很烦好吧,他还想知道殿下现在怎么样了,他们朝他吼有个屁用啊。
“蒋云鹤,你给本世子记着,若是殿下出了什么事,本世子非弄死你蒋国公府所有人。”
秦灏同样看蒋云鹤百般不爽,一想到容臻现在不知道啥情况,他便心急如焚,指着蒋云鹤便是一通骂。
容凛手指一握,一拳便呼呼生风的直朝着蒋云鹤击了过去,一拳打得蒋云鹤鼻梁差点都断了,鼻血直流,容凛嗜血的声音幽冷的响起:“既然不知道殿下后面的计划,为什么要让殿下这样做。”
“本世子不知道殿下后面的计划。”
这一点蒋云鹤也不知道,所以摇了摇头。
容凛狭长的凤眉一挑,大步跨前,一把拽住蒋云鹤的衣襟,凶神恶煞的喝叫:“本王问的是殿下后面的计划,她现在人在哪里?”
容凛和秦灏心咯噔一沉,虽然他们知道这很可能是殿下的假死之计,但是心里还是担心,若是出了意外呢。
蒋云鹤回身望了望身后的山崖,指了指山崖,沉声开口:“殿下被对方的箭射进了西城河。”
容凛和秦灏二人一左一右的围住了蒋云鹤,沉声喝问:“殿下呢。”
不过容凛和秦灏已经不理会这些事,现在剩下的事情只要交给手下去处理就行了,他们担心的是容臻,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整个象鼻山上都充斥着浓烈的血腥之气。
可惜他们却如何逃得出去,满山都是荣亲王府和蒋国公府以及秦王府的人,这些人一退,自有人合拢到一起过去追杀,先前是这些黑衣人围杀太子,现在却全然的颠倒,成了别人围杀他们了。
身后有人杀将了上来,为首的容凛就好像地狱修罗似的一路杀出一道血浪来,他所到之处,遍地成灾,这家伙今晚有些疯狂,所以杀起人来,根本如砍瓜切菜一般的简单,但凡靠近他身边的人皆遭到了毒手,那些黑衣人看着境况忽地变了,再加上他们先有可是亲眼看到太子被射杀了,所以也没有必要留下来和这些人打,所以为首的黑衣人一挥手,后面有人发撤退的信号,所有活着的人赶紧的撤退。
只是,蒋云鹤飞快的掉头望向身后的西城河,殿下,不知道现在怎么样,还有她后面有什么打算,从头到尾殿下都没有和他说以后她的计划,所以他生怕她从此后甩手离开,再不理会他们所有人,一想到这个,蒋云鹤心沉甸甸的,下手更是杀机重重。
真是太好了,今晚一切的计划顺利。
蒋云鹤念头一落地,便听到山下传来的杀斗之声,他忍不住勾唇轻笑,人来了。
不过蒋云鹤不太担心,因为先前容臻的计划里,容凛和秦灏会带人过来,所以算算时间,差不多该来了。
两帮人直杀进象鼻山,此时山上打得正激烈,虽然蒋国公府的人不在少数,可是象鼻山上,对方的人太多了,何况他们还要抽调出一部分人来保护十一殿下容离,一时间,众人颇觉吃力。
“九营兵马司的人围住这整座山,就是一只苍蝇,也别让他们飞出去,秦王府的人随本世子杀进象鼻山,这些人胆敢动太子,就等着受死吧。”
容凛说完,身形如一道黑色的旋风似的直往山上窜去,他身后的秦灏自然不甘落后,飞快的命令带来的秦王府的手下,同时还有一部分他从九营兵马司借调过来的手下,人数不少。
象牙山的山脚下,无数黑压压的身影包围了整个象牙山,为首的两个男人仿似地狱的幽冥使者一般,周身透着嗜血的杀气,两个人从马上滚落下来,沉声朝着身后的手下各自命令:“弦月,弦夜,你们二人带领两队亲卫包围象鼻山,花姐和其他人跟本王杀进去,若是有反抗者,统统杀,不反抗的人抓了当活口。”
至于知道容臻是女子身份的人,只要看到这具尸体就会知道这是假的,可那又怎么样,东宫太子可是在这次的屠杀事件中,被杀掉了,以后世上再无东宫太子。
这里容臻顺利被齐墨带走了,隐身于暗处的十八隐卫松了一口气,容少卿先前正担心殿下会不会出事,不过看右相大人把主子带走了,他总算放下心里,赶紧的去安排别的事情,把一具穿着太子袍服的死尸坠进了河里,那死尸的身上全是太子的信物,除了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必须把太子的脸毁掉,当然高空下坠,脸撞击到山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这事应该没人怀疑。
手下领命而去。
齐墨则抬首望着头顶上的象鼻山,蹙眉细听,隐约能听到山上的打斗声,看来山上是发生什么事了,齐墨想着命令一名手下,立刻去象鼻山打探一下,看看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几名黑衣手下仿似幽灵似的闪身便走,自去料理后面的事情。
小六子应声把灯给熄了,河面上一片漆黑,齐墨沉声命令隐身在暗处的手下:“查查四周是否有船只,是否有人发现本相的船经过,若是有,立刻把人打发了,不要让人知道今晚本相的船只经过。”
小六子应了一声,赶紧的划船离开,同时齐墨命令他:“把灯熄了。”
“是,爷。”
他不知道阿颜为什么会从象鼻山坠下来,说不定她正被仇家追杀,所以为免被人发现,他还是尽快离开这里。
齐墨已经沉声吩咐小六子:“快,立刻把船驶离开这里。”
齐墨的手下小六子,愣愣的望着自家的爷,他们家的相爷,可是一向稳如泰山,泰山压顶不动声色的,这会子这么失常,真是头一回所见。
没想到他救的人竟然是阿颜,齐墨伸手抱住容臻,担心的叫起来:“阿颜,你醒一醒。”
齐墨紧盯着这张容颜,即便时间过去了七年,他依然还清晰的记得阿颜的容颜,虽然她长开了,比从前越发的动人,但是他依旧一眼便看出来,这人正是阿颜。
可是不等这手下禀报,一道白色的身影已经闪了过来,一把拨拉开这手下的身子,扑了过去。
正欲禀报自家的爷,这姑娘应该没事。
齐墨挥了挥手,手下放下明灯,一闪身纵身跃进了河里,跟泥鳅似的,眨眼便提住了坠河的容臻,跃上船头,然后飞快的拨拉开容臻脸上的黑发,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这张脸真是说不出的明艳,手下倒是呆了一呆。
他身为大历朝的右相,岂能见死不救。
这艘船,乃是右相府的船,船上的白衫男子正是右相齐墨,齐墨听了自家手下的话,蹙眉望了一眼河面,他也看出那坠河的人正下沉,若是不救,只怕凶多吉少。
此时,大船上的人用灯照了一下湖面之上往下沉的人,不由得叫起来:“爷,是个姑娘,一动不动的,似乎受了重伤,若是不救,只怕必死无疑。”
先前之所以阻止少卿救她,实在是因为后面还有事情没有做好,再加上也摸不准船上究竟是什么人,若是这人是个精明的,若是发现她被人救了,指不定多想,那她的计划可就落空了,所以为了让自己顺利的死遁了,容臻只得承受这么一次。
她估摸着不管如何,这人肯定是救她的,再一个若是这人不救,她身边的隐卫肯定也会救她的,所以她并没有太大的担心。
容臻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哪里禁受得住,此时早摔昏了。
幽暗的河面上,漂浮着一个身影,慢慢的往下沉,连一丝儿动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