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我嫁出去吗?”
云宴清见她这般无礼言行,一下子眼瞪得斗大,咬着牙几乎就要说出狠话,可话到嘴边却忍了下去,他慢慢坐下,低头仔细地收着砚台,道:“太仆寺刘大人和我有同科之谊,我们相交数十年,他家三公子也是个才俊,正巧昨日我俩散朝后说起儿女来,刘大人有意,便与我约下了这门亲事。”
“我上面还有三个姐姐呢,为什么要先拿我说事?”云绦一针见血问。
云宴清慈声道:“为父觉得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心疼你,所以有事便先念着你,小六,爹还要给你备下一份大大的嫁妆,比你五个姐姐都要多。”
“你心疼我?”
“爹真的很心疼你。”
“可我才在家住了两天啊。”
“我儿今后不管身在何处,只要心里念着家,我们便在一起。”
“才不是。”云绦失神地摇了摇头,她忽然有种莫大的悲哀泛起心头,不是为自己,为了断萍山下的那缕芳魂。
她顿足道:“爹……我已经跟你保证过了,我发过誓的,我绝不会把当初你卖我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我只想陪在娘身边,你为什么还容不下我?”
“你说什么!!”
云宴清猛地眼中腾起了火,把书卷推了一地,指着她打着哆嗦道:“我何曾……何曾做过那种事,你怎么胡说八道,信口开河。”
“我没胡说!”云绦毫不退缩。
“你再说——”他举手上来。
“我就要说——”
云宴清一巴掌挥了出去,云绦不躲不闪生生挨下了这一记,立身不稳撞在书架上。
“我没有,我没有……”他像个受伤的野兽一样砸着书桌说,“我,我云家世代书香,仁信诚德立家……我云宴清……”他面色苍白如雪,振臂之间猛然一怔,竟哇的一声呕出一口血来,染红了书案,身子一倾,就要摔倒。云绦被他吓得惊慌失措,忙上前扶住了他。云宴清死死攥着她的手,两只眼睛像死鱼般一眨不眨看着她,嘴里仍喃喃不休,“你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你要坏我一世清名啊,你为什么,为什么……”
堂堂翰林院侍讲说到词穷,只会用那句‘胡说八道’来塞口。
“煌煌青天在上,你为什么要胡说八道……”
几滴浑浊的老泪自他眼中流出,打在了云绦的袖子上。
她一下子就心软了,咽着鼻音说:“是我胡说,是我。”
云宴清哀哀道:“小六啊小六,当初不是你以死相逼,我会那样做?如今你又来逼我。我云宴清自问平生未敢行恶,就那一点点不磊落,被你捏在手里了……”
云绦拼命摇头:“我以后绝不再提了,我一个字都不会再说了。”
“你去说!”他忽地又咆哮起来,指着门大声道,“要我云某身败名裂,要云家家破人散。”
云绦只是缩着身子摇头。
他又软声道:“不说的话,就嫁去黄州。那样我也好,你也好,你娘也好,咱们大家都好。小六,就当爹求你了。”
唯独这一点,云绦是万万不能允他的。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云宴清眉间一恼,定了定神,哑着嗓子怒道:“哪个?”
管家王洪的喘急的声音自门外传来,“老爷,有贵客到访!”
云宴清不耐烦道:“老爷有事,外客一律不见。”
“老爷,是叶府的拜贴。”
“哪个叶府?”
“镇北候叶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