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寻仍用最后一丝侥幸逞强说:“当今皇上是古来少有的仁君,怎么可能会做那种杀兄戮弟的事情。”
“我本来也是不全信的。”国公夫人道,“我不晓得皇上仁不仁,但我的夫君,一直以来在我眼里都是个品行高洁之人。可苦华方丈那样说了,我又没办法不往心里去。所以我才想到湖底看看真假。”
云绦说:“下水看真假只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你想死,是不是?”
她初闻一惊,后又默然。
低头半晌,才轻声道:“自从当年他把我拒之门外,到后来我嫁出云韶宫时,心就已经死过一次了。反而是方丈的消息,让我的心又复燃了起来。我听说,溺水而亡的人,魂魄都沉在水中不得飞升,除非有另一个溺水的人下去替换。如果这是真的,我倒愿意下去替他。”
云绦道:“这都是讹传。从来水火无情,之所以有这种说法,是劝说大家离险地远一些。”她叹了一口气,又说:“不过为了帮你解开这个心结,我还是勉为其难下去帮你看一眼吧。”她侧头看了眼叶寻,一努嘴,“你跳下去瞧瞧。”
叶寻一脸莫名,“我下去?”
她扯着衣角,“要不我下去?”
叶寻压着声音说:“但我水性不好啊。”
“没事,多练练就好了。”
她的目光坚定,好像没有转圜的余地。有道是师傅要徒弟死徒弟不得不死,叶寻只好认命,悲怆地看了眼湖面,一步登上了扶栏,回看一眼,团身跃入了水中。
一旁的国公夫人好不惊诧,不解地看着云绦,“你是什么人,竟能差动叶候?”
云绦笑道:“他刚才所说的师傅,就是本姑娘了。”嘴里说着,伸出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来,在空中捧了个圆,便见中天皓月的朗朗清辉像是得到了什么召唤,纷纷射进她捧的圆里面来,顿时形成一条明亮的光柱,射入了湖中。
叶寻到了水中,本来就昏暗的夜色更加看不清东西,忽然一道亮光照入水中,四下顿时波光影现,他知道这是师傅在上面施法,心中便有了底气。
他仗着一口气,忍着耳痛,继续下潜。此处正处湖心,是小湖最深的地方,况且这湖开掘多年,早已经自成天然,下面水草繁杂茂盛,一副水底世界。叶寻又下探了丈余,渐渐感到无力为继,正想收手上浮,又想到了日前落水的糗事,他不想再被云绦看扁,虽到了极限,但仍然咬牙坚持,继续下探。
再往下些许,忽前瞧见前方隐约有个人影轮廓随波晃动。
叶寻先是一些惊骇,可随后又寻思,诚王已经死了二十多年,早该是肉销骨烂了,就算留下骨头,也是化成一堆埋入淤泥了,怎么还会有人形?也许是自己眼花,也许是水草长得太像而已,他这样安慰着自己,继续向那人影潜去,游到了那人影近处,眼前一幕却把他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原来所谓的人影竟然是一副白骨骷颅。骷颅死尸叶寻也不是没见过,但眼前这副却格外不同。这骨架的连接处被画满符咒的绸子系住,使它成为一体而不至于碎散,而它的整体,又被从地底伸出的数条细细的锁链绑住了头和四脚。它半浮在草泥之上,随波轻轻左右晃动,头颅微微上扬,眼睛处两个巨大的窟窿像是盯着水面上方瞧一样。
……
叶寻潜出水面,死里逃生似的大口喘气,“师傅,下面果然有一具骷颅……”接着便把水下的情境一一讲了出来。
国公夫人扼然道:“苦华禅师果然没有骗我。”她凄然瞧着湖面,一脸泪水滂沱。
叶寻待要扒杆上来,刚上来半个身子,云绦一脚把他踢了下去。
他仰着看着她,有些怀疑刚才发生了什么,“师傅,你干嘛??”
“一客不烦二主,你既然都找到了,就顺便把他弄上来吧。”云绦看了眼国公夫人,道,“我想这也是国公夫人的愿望。”
国公夫人闻言,止了哭泣,浅身施礼道:“叶候若得成全,妾身感念不尽。”
叶寻看不清国公夫人怎样,只看见云绦掐腰俯身看着他笑,他知道这已经由不得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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