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书扣上大氅扣子,双手负于身后,抽了抽鼻子,微笑看着那六支随风飘摇的火把。
六匹高头大马到了身前骤然而驻,不等来人下马,雍继礼已然展颜。雍书见了他这神情,把脸凑近了,道:“礼哥,您爷们真有道!还通匪!碰着有来往的大王啦?”仍旧是一副嬉皮笑脸。
“去!别瞎白话!这是家里派来迎咱们的。”
当先一人翻身下马,其余五人紧随其后,擎着火把成扇面围了过来。火光映下,但见当先那人二十三四岁模样,长身挺拔,一身劲装外套大长马褂,短发微髯,粗眉大眼,大鼻阔口,尽显大气,却满脸和善谦恭。
雍书看了看这人面相、行头,便已猜到这也是本家,只是不知道这是兄弟还是晚辈。他虽然玩世不恭,但头脑向来灵光,合计着四五年不曾回来,长辈和堂兄弟变化再大也都认得出来,岁数小于自己的兄弟也均年逾三十,先前对这少年毫无印象,该是年轻人变化略大,必是自己的侄儿无疑。再一细想,雍继礼和他神情间亲热中透着客气,断然不是父子,此时来迎,为表礼数,多半便是长房雍继福的子嗣。
念及此处,雍书嘿嘿一笑,“礼哥,福老大真是有心啊!”
听了这话,雍继礼和那少年郎均是一愣,只有雍书大为尴尬,怕是百密一疏,猜得错了。
那年轻人却抢先拜倒,“侄儿雍世彪给书三叔请安了,想不到这么些年,您老还记着侄儿…”
雍继礼略一合计便心知肚明,这雍老三虽是随口胡猜,可一猜即中,也可见其心智之高,全不似人前的吊儿郎当。这一节他虽然早听老辈谈及,却总是以为老头子们偏心眼儿,“货是自家好,儿是别家孝”,夸夸而已,到了此时方由衷信服。
雍书见自己“算无遗策”,登时乐不可支,忙不迭的弯下腰,探出手,扶起雍世彪。那雍世彪虽生得长大,但让雍书一只手托住臂弯,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雍书不理会他一脸惊愕,笑道:“好小子,三五年没见着,都这么大了,这一表人才的大儿子,福老大果然好福气啊!既然你百里出迎,我这当叔的便不能恬个老脸让你空跑这一遭!”说着右手便往左手大拇指上撸去,却撸了个空。
“三叔,您那玉扳指在火车站就送彰哥哥了!”说话间,雍澈和雍世彰跳下车来,侧目瞧见雍世彪,暗赞一声好汉。
雍澈正了正衣襟,上两步抱拳躬身,“奉天堂雍澈,见过世彪哥哥。”雍世彪急忙还礼,待细瞧这堂弟,面白身弱,衣着素雅,更衬得一身的书卷气,既看不出商贾的精明,也没有丝毫练家子的勇武,当下便只敷衍两句,转头又招呼上了雍书。
这雍书想起自己那枚扳指已在火车站送与了雍世彰,正愁着送什么给这位长房的大侄子,一握腕子摸到了戴着的一串念珠,像遇见救星似的急忙褪了下来,朝雍世彪手里一塞“喏,带上!三叔给你的见面礼!”
兰西燕怡堂礼佛者虽不在少数,可雍世彪毕竟年少,在他眼里那玉扳指远好过这串不红不白的念珠。但这神色在脸上只是一闪而过,便忙向雍书谢礼。
雍继礼眼尖,更了解自己大侄子心气颇高,习武好动,不识得这念珠的分量,兼着要显出自己是识货的,便对雍世彪道:“世彪不可小瞧了这念珠,此珠唤作‘金丝菩提子’,凡品白底儿挂褐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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