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低声朝宁思道:“三位姑奶奶?”
不待他问完,雍池姑娘已经如一瞥惊鸿,翩然离台。报幕员在台上又引出下个节目——女中高三年部的连闻歌和初三年部的雍泠弦乐合奏的新曲《松风寒》。
听了报幕,不待宁思介绍,郭心阳却冷不丁的一激灵。雍澈见状无奈道:“不瞒诸位兄弟,这再上台的就是我胞妹,雍泠雍二姑奶奶…”
郭心阳直勾勾的看着台上,喃喃道:“子澄莫怪,令妹要弹的曲子是什么名字?”
雍澈窘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话音甫落,已有两名女学生登台,当先一人身量略高,只着了平素里上学穿的湛蓝色女学生装,手里提了一把西洋乐器小提琴,台下师生们都瞧着新鲜。后面上来的身量略显瘦小,也只是一身水蓝色的学生装,自是雍泠雍二姑娘。二人均不施粉黛,未着华裳,清丽淡雅,便如往常在校的模样。
另有两个男生抬了雍泠的七弦琴上来,放下后自下了台。两个女生只向台下鞠了一躬,便起了曲势。
只见雍泠右手轻拨琴弦,左手按弦取音,几声泛音传来,清冷空灵,飘渺有若无音。古琴之音未歇,另一缕琴音与其余韵重叠,声虽高亢通透,势却遥不可寻。
雍澈定睛看去,见雍泠素手悬空不动,古琴却余音不绝,而那高三的女生正立于她身畔,柔缓的轻拉琴弓,太古之余音便与西天之雅乐交融,在这暮春时节给人以一种立于绝巅的料峭之感。
********,妙乐难绝。二琴便如同在远山的庙观中奏出,除了余音回响,再无他声。
雍澈虽听过雍泠在家练这曲子,可断断续续又是独奏,远不如今日一闻。侧头瞧身边诸人,连史鹏举这粗人都如高僧入定般法相庄严。再看那郭心阳,此时已是嘴唇微颤,那双让总能让人感到力量的眼睛也早已闭阖。
曲至尾声,台上古琴之音由清冷节劲转为舒缓温熙,便如一缕春光洒向绝巅古松,松针之上积雪方始初融。
余音似已绕梁。通明乐理的先生们知道琴曲已毕,却无人用掌声去盖过余韵。
郭心阳终于睁开眼睛,叹口气后倏地起身,向梅清低声道:“雍家的场已经捧过,我们走吧。”梅清闻言,便一语不发的起身随他出了礼堂。
雍澈见状,先留下宁思、史鹏举两个,这才追了出去。礼堂门外,他见郭梅二人并未走远,正面向着礼堂站在石阶之下,仿佛就是在等着自己。
雍澈紧走两步,来到二人身前问道:“二位兄长这是怎么了?舍妹的曲子拂了哥哥们的雅兴了?”
梅清咧嘴道:“我没啥,同泽的文艺节是越办越不成了,还真就数你那仨妹子演的好!谁知道这小子又哪根筋没搭对。得,一起来的一起走吧。”
郭心阳歉然道:“子澄莫怪,我这人直脾气,不是令妹节目不好,只是我刚刚忽然没了兴致。贵府三姝各有风流,这也是你这当兄长的福气。单论今儿的节目,我倒觉着雍二小姐的曲子最妙,若是有缘得晤,也不失为一桩雅事。”
梅清骂道:“你这小子,挖墙脚挖到我们同泽不说,都挖到朋友家里去了!还在那转文装文明人!雍澈,不理他,走!吃酒去!我请!”
雍澈窘道:“万里兄少等。心阳大哥喜欢舍妹的曲子,那丫头听了定然高兴,这倒没什么。一会儿演出完了,那仨丫头都能回家,二位若无要事,也正好到我家认个门,吃口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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