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叶凝香又问了慕夕泽几个问题,与第一个问题一样,慕夕泽都回答得含糊其辞,并没有让叶凝香得到任何实质性的答案。不过有一点叶凝香是可以确定的,慕夕泽就是心甘情愿地帮助她,心甘情愿地为了她舍弃生命。
如果慕夕泽是对另一个人做出这样的事,叶凝香一定会当着慕夕泽的面骂他傻子,可是如今慕夕泽是对她做出这样的事,她却心痛不已,强忍着不去在内心勾勒慕夕泽咽气身亡时的画面。可是她的心中却总有一个声音:她便是害死慕夕泽的罪魁,是她让慕夕泽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不知不觉间,她那坚硬如磐石般的内心渐渐柔软下来,她的眼角滑落滚烫的泪滴。这是七年来第一次,她在他的面前哭泣。
她在慕夕泽身前立了好久才离去,回到宫中的那一整夜,她的脑海中全都是慕夕泽的身影,她的耳畔全都是慕夕泽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保护好自己,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大概是承受不了慕夕泽即将死去的事实,第二日一早叶凝香便发了高烧,生了重病。她病得很重,浑身热得滚烫,天旋地转,尽管拼尽全力想要到廷尉帮着慕夕泽暗中运作好保住慕夕泽这一条命,她却最终连床都没起来。
整整七日夜,叶凝香都是在昏昏沉沉中度过,口中无数次喊着“慕白”这两个字,每每喊出慕白的名字,她的眼角都会不受控制地落下泪。
经过太医院的共同努力,终于在第七日的上午,叶凝香从昏睡之中睁开了眼,那原本滚烫的身体也恢复到正常的温度。清醒之后,叶凝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慕夕泽,根本顾不得虚弱的身体,连忙起身就往廷尉跑去。
“慕白在哪里?”
叶凝香粗鲁地冲进廷尉,一把抓住一个廷尉官员急切问道。
“叶……叶皇后,今日是那罪犯慕白还有原丞相冯敬之行刑的日子,眼下,这两名案犯应该已经到了西街菜市口的监斩台上等着行刑了。”
“你说什么?”
来不及确认那官员的回应,叶凝香便连忙朝监斩台跑去。她不过就病了七天,按照常理来说,这短短的七天根本不足以将冯敬之犯下的案子全部查清,甚至连审判结果都已经公之于众。
廷尉的动作之所以会这样快,只能有一个原因,依旧身在皇位之上的萧青羽暗地里做了些手脚。虽然她和萧青羽一样都是希望冯敬之快些死去的,可是此刻她却不想慕夕泽给冯敬之陪葬。
将慕夕泽解救出来的方法她还没有想出,她又该怎样做才能让慕夕泽免于一死?越是思虑,叶凝香的大脑越是一片空白,到了最后,叶凝香已经再无法安心思考任何事,只是不知疲倦地朝监斩台狂奔。
监斩台的中央正跪着两个身穿囚服的男子,一个是面容苍白憔悴的老者,一个是满脸伤疤,容貌尽毁已经判别不出年纪的人。这两人被麻绳五花大绑着,迎着炎炎烈日,残酷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突然之间,冯敬之的口中发出一阵狂笑,令人毛骨悚然却又倍感凄凉。
“想不到我这一生享尽了荣华富贵,权势尊荣,今日却要落得个身首异处的结局。”
冯敬之虽是败了,不过他却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亡,他的心中还有疑惑未解,他想要知道慕夕泽究竟为何甘愿牺牲性命也要将他拖下水。
“可是慕先生啊,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合作这么多年,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难道不知道告发我你也脱不了干系?而皇上和叶皇后也是根本不会来救你这个江湖草莽的。”
说这话时,冯敬之的语气中没有怨恨,倒是多了几分同情,似乎认为这个行为疯癫的慕白是被叶凝香或是萧青羽利用,空有一片赤诚之心却遭人抛弃,这样死去实在不值。
慕夕泽微笑着,并未赞同也未辩解,好像冯敬之口中的慕先生并不是他,而是个与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我本想着冯大人那儿子冯懿会来救您的,如今恐怕是他畏惧死亡,将你抛弃,任由你成为刀俎上的鱼肉了。”
接着慕夕泽摇了摇头,又转头看向苍老许多的冯敬之,叹息道:“儿子不来送别你,那些受过你恩泽的官员们也都躲得远远的,说到底,你才算是真的凄凉、悲惨呢!”
大概是这句话说进了冯敬之的心坎儿里,他低垂着头,不再与慕夕泽交谈。通过他微微颤抖的下颚,可以看出这个驰骋官场数十年的老臣此刻是在哭泣。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哭泣表露的却是那种人之将死,行将朽木,却孤寂荒凉到只有慕夕泽这个仇敌与他作伴的凄苦与哀痛。
距离午时越来越近,监斩台周围围上来的百姓越来越多。无论你曾经多么辉煌,一旦沦为囚徒,那曾经的荣耀便连同自己的尊严一道被践踏得一点不剩。
百姓之中的好事者准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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