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屠元让狞笑着据案而立,问道。
良久,见无人答应,方渐渐气平,拔出令箭说道:
“明儿到大将军府支三千两银子抚恤白如海家属,照我方才的命令即刻行事!”
————
文华殿上。
老太师裴槐远远望见屠元让戴着红缨帽大踏步走来,忙上前哽咽着道:
“屠指挥,请除了吉服摘下红缨……万岁已经龙驭上宾……”
“是……么?”
屠元让早已看清殿内情形,不等老太师裴槐说已明白了一切,尽管是意料中的事,他还是受到巨大的震撼。
他呆呆地看着已经移箦的宏灵皇帝,半张着口,梦游人似的走近了,轻轻揭开蒙面纸。
众人方才住哭,经他这一引逗,无论真心假意,一齐大放悲声。
老太师裴槐此刻劝不住皇族子弟唇枪舌剑,正在焦急,正好趁着机会陪着痛哭了一场,一眼看见裴邵在两名护卫陪同下进来,便起身收泪,说道:
“止哀!领宣命大臣,钦差宣诏使臣裴邵已经到了。请爷们跪好听命!”
裴邵戎装佩剑昂然入内,铁青着脸扫视一眼众人,走近宏灵皇帝箦床,默默行了三跪九叩大礼。
屠元让暗自拿着主意,装着无意向门口靠了半步,只要旨意不是大将军屠彬接摄政王,他就立即夺路杀出文华殿!
“各位股肱,裴邵奉旨宣布大行皇帝传位遗诏!”
一阵窸窸窣窣,裴邵展开诏书。他脸上毫无表情,避开白伟良等人期待、热烈的目光,徐徐读道:
“皇弟弟禹献,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传位于皇弟禹献——钦此!敕封大将军屠彬为摄政王,全理全国大小要务,钦此!”
殿中寂无人声,哨风卷着雪扑进没有炉火的大殿,袭得人人心里发噤身上打颤,连外头大雪沙沙落下的声音都听得见。
许久,太监白圭小声咕哝了一句:
“这真奇了!那陈太后还是不是继续垂帘听政?”
白伟良僵直着身子,愤怒得眼中火星迸射,死盯着裴邵。
他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大闹一场,还是回头再说。
“谢恩,领旨!”
屠元让头一个磕下头去。
接着景云、景鸾几个皇族子弟也都跟着叩头奉诏。
李十朋看一眼木然不语的屠彬,心知如再不吱声,祸不可测,忙也叩头道:
“臣李十朋禀遵遗命!”
裴邵因见白伟良、白圭似葱笔价矗着,白太妃只是搂着禹献不停抹泪,便冷冷问道:
“太妃,兵部左侍郎,大内总管,你们不奉诏么?”
“不是不奉诏”,白伟良恨不得一个窝心脚踢死对面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强忍着道:
“景秀王爷还没到,是否把他找来听旨?”
屠元让嘴角闪过一丝狞笑,说道:
“景秀王爷统率京西锐建营军马,在园子外宿卫!”
屠彬一颗心放下,几乎瘫倒在地,随即就坡打滚,伏地哀恸,哭道:
“皇帝呀……您在位五年,吃尽了苦,受尽了难……这是个什么好去处?
叫臣来承当这重任,走这没有头的路……皇帝呀……”
“摄政王!”裴邵老太师一齐上前,扶起哭得发昏的屠彬。
老太师挪过椅子请他坐,说道:
“大行皇帝庙谟独运授您摄政王重任,应以国事为重善摄贵体,宜先定大事,方可一应按制度办理丧事!”
屠元让见屠彬一味哭着推辞,霍地起身,按剑瞋目大喝一声: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今日之事,上有先帝遗命,下有群臣拥戴,万岁和大将军何得再辞?!”
他转过脸,双目圆睁,用不容置疑的口吻断喝一声:
“拜!即行三跪九叩大礼!”
“万岁……”
“摄政王千岁......”
皇族子弟们和大内朝臣们总算叫出了口。
“诸位请起!”屠彬拭泪抬手说道,“我本不才,没有想到万岁把这万里江山托付给我。既然到了这一步,只好勉为其难了,盼请各位臣公和诸位大臣扶持。”
他口气一转,已把“我”换成了“孤”,又道:
“目下百事待理,一时没有头绪。孤想,内阁人手少,得增补几个。
白伟良和燕须陀才识过人,可进来帮着料理。京师防务暂由屠元让和裴邵维持。
眼下先把大行皇帝的庙号定下来,再接见园中的大臣——屠元让,你去传旨,叫百官在澹宁居跪候!”
“诺!”
屠元让深深叩下头去,“儿臣,领旨!”
神武纪记载,建宁五年,宏灵皇帝蹊跷驾崩,大将军屠彬佐国,进位摄政王。禹献皇帝登基,太后陈媛媛与白太妃避居黄陵,为大行皇帝守灵,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