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她无声地笑了笑。
“此情此景倒是让我有些唏嘘。这日子过得可真是快啊。想当年,我也曾被人称着不安分的小魔女呢。”
那个为了嫁给阿木古郎,趴在父皇母后殿前痛哭一夜的女子,那个用尽万般手段最终却只能把他越推越远的女子,那个让他临死都不肯再踏足大晏的女子,又何曾安分过呢?
甲一看着她,欲言又止。
“阿胤与旁人不同”
宝音轻笑,“你是说道常那秃驴咳!那大法师的话吗?”
见甲一不语,宝音又慢慢地笑。
“道常都死去多少年了?他连自己怎么死都算不到,怎会算得到别人的命数?佛法之道,道在问心。万般皆是红尘呀!为人父母,若是无能为力,不如不为。能悟是他的命,不能悟也是他的命。来也空空,去也空空,数十载光阴,不过一瞬,若能轰轰烈烈爱上一场,便是应了因果又如何?虚无罢了。”
甲一道:“殿下有所不知”
“我不知,那你可告诉我呀。”宝音本就有些愁绪,借了这话题,便有点不悦了,“阿胤出生那年,我就觉得你和父皇遮遮掩掩,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甲一被问住,当即低头,“并无隐瞒。”
宝音笑道:“谅你们也不敢。便是父皇有意骗我,也不敢骗母后的。”
甲一头也没抬,“是。殿下早些歇着,微臣先行告退。”
宝音闻言拉下脸,不高兴地扫了他一眼。
平常在天寿山毗邻而居,她就很不愿意见甲一,因为他永远是这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从不交心,从不多说一句,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下去吧。”
甲一拱手退下。
走出小院,他望了望夜下的卢龙塞,径直走向赵胤的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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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龙塞里的暗流和机锋,时雍不知情。
大黑回来了,长公主也没有强求索取她的狗,时雍已是圆满,旁的事情,想一想也就过去了,并不在意。
晚上回去,她让春秀做了个狗窝放在床下,看了狗子许久才闭上眼睡过去。
第二天起来,大黑却躺在她的脚边。
天太冷了,这家伙机灵着呢。
时雍脚趾头在它身上踩了又踩,“看把你脏得,脸皮可真厚啊!”
大黑抬头看她,不满地打个呵欠,又趴下去,看样子是累坏了。
时雍让春秀去灶上给大黑要了些吃的,便去看朱九。
朱九已经醒来了,在侍卫房里,一群人围在他身边,听他讲大青山历险记。
得了赵胤吩咐,朱九每天都在找狗,那地方离兀良汗驻营地不远,简直就是阎王殿前跳舞,凶险万分。朱九找了几日,没有找着大黑,倒让他摸掉了几个兀良汗的暗桩子,为赵胤领兵救时雍提供了便利。
除此,他还找到了一个山洞,与之前他们捣毁的邪君山洞有些类似,朱九怀疑是邪君的另一个窝点。不过山洞已然废弃,他进去没有发现人,也没有找到狗,而是中了里头残留的毒瘴,待他发现不对,仓皇逃出来准备骑马离开时,很快就晕过去了。
接下去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侍卫房里,他以为是死而投生,再三问自己死了没有。
得知是大黑把他带回来的,朱九又羞又愧,当场表示要从自己的伙食里抠出一半喂养大黑。
毕竟深山老林里晕过去,马儿不一定能把他带回来,若是遇上狼,野兽,或者兀良汗士兵,那他此刻就真的死透了。
侍卫们都在恭喜朱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时雍听了却在想,那个邪君弃在大青山的山洞,不会只有一个吧?最关键是,邪君到底死了没有,若是没死,又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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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音长公主起床用过早膳,便宣了乌日苏来见。
屋子里备了炉火和吃食,长公主屏退左右,只留何姑姑在旁伺候。
“大皇子请坐。”
乌日苏出使大晏时,曾一心想要求见宝音长公主,可是他下了两次拜帖,都被宝音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了,他万万没有想到,长公主会来卢龙见他。
“殿下安好!”
乌日苏先以兀良汗皇子的名义朝宝音行了个礼,却没有依言坐下,而是端端正正走到宝音面前,撩袍跪下,又朝她行了个全礼。
“小侄乌日苏拜见姑母。”
没想到他会这般称呼,宝音面色微变,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微收起,
“谁让你这么叫本宫的?”
乌日苏头也不抬,“我的祖父,阿木古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