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从来不说呢?是去了真央之后才这样的吗?”
霁慕白压抑至极地问:“我怎么说?”
霁慕苍也混乱了,又问:“那为什么还说,不配为人呢?”
霁慕白脑中电火一蹿,嘴上就给出了答案:“因为我喜欢一个人……不是女的。”
“……”
霁慕苍站起来,仿佛被雷劈了似的恍然大悟!紧接着身体不受控制,“啪”得甩了霁慕白一个耳光。
霁慕白被打翻在地,脑子里嗡嗡作响,魂飞魄散。
——我怎么?
这下子霁慕白浑身力气散尽,耳边全是雷鸣之声,彻底懵了。
而霁慕苍则逐渐“清醒”过来,往后退了两步,深呼吸过后,出了一身大汗。然后他见霁慕白瘫坐着,几乎要晕过去的样子,他恍惚、心疼。
爱是最剧烈的毒药,能让少年人歇斯底里,面目全非。霁慕苍想起自己和珏夫人那不堪回首的当初,只觉得无论如何不能让孩子再犯和他们一样的错误。
所以,霁慕白能感觉到父亲松了口气……因为他认为儿子“昏头”的原因找到了,“解决”起来就很轻松。
——呵?
霁慕白发现事情变得魔幻了起来。
霁慕苍的火退下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才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教育确实是缺失了,从前全然没当回事的问题,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差点酿成大祸!吓得他以为多年心血都付诸东流,着实令人后怕。
霁慕苍再度尝试着开口,但还是失语,短短的时间里他的心情七上八下,从混乱变轻松,从轻松变自省,又从自省变成了现在的……羞耻。
他百思不得其解,喜欢什么不好?一个贵族大公子想要什么得不到啊?而霁慕苍不知道,自己这前前后后的情绪尽数写在脸上,化为数不清看不见的牛毛细针,无孔不入地剜进霁慕白的心里。
“先,先回去休息吧。”霁慕苍抹了把汗,凝重而疲倦地叹气,声音变得很冷静,“家主就快回来了,此事不得声张。这些天,是我逼得你太紧了,你冷静些时日,仔细想一想,我们再谈。”
霁慕白只是垂头流泪,再度变得一言不发。
霁慕苍又蹲下来,推心置腹地道:“孩子,你得想好说辞,你外公不是那么好瞒过去的。你我都不擅长作伪,实在不行,就只有交代了。你一定听爹的话,这不算什么,知道吗?而且那天只有我们在场,就算家主知道了,也不会罚你。”
霁慕白心里问:不算什么吗?
——开州,都不算什么吗?
......
后来,霁慕苍果真架不住家主逼问,私底下将此事告知了。
也确实,他一个字不提开州。
彼时总督大选刚刚结束,崇明阁事务繁杂,霁慕霖的反应和女婿如出一辙,一方面松了口气,一方面又恨铁不成钢!于是霁慕霖把女婿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叫他回去赶紧做心理工作,否则霁慕白跟他娘一样来一场私奔,还是为了个男的!那就成天大的笑话了。
霁慕苍自然应承下来,整理好了情绪,开始劝诫霁慕白——
“你这个年纪,冲动是难免的,是爹以前疏忽了。但从现在起你要明白,为人在世,所经历的一切都非常残酷,不论你是何出身,只要你有一颗力争上游的心,竞争和危险就永远伴你左右。爹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不堪回首,但现在想起来,那不都是过眼云烟?所以你更要引以为戒,不能让情绪牵着鼻子走了。你该知道作为霁慕家的继承人,个人情感根本不值一提!”
霁慕白再次变得麻木,甚至还幽幽地跑了神,他还发现父亲光是劝,却对背后的经过只字不问。
他喜欢谁?是什么样的人?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难过?以至于那天突然爆发到难以自控寻死觅活的地步?
他们统统不关心。
而开州更是像一场不该存在的梦,不敢在霁慕苍的脑子里停留片刻。
他们是怯懦的,真正怯懦,不敢触及问题本质的。他们只关心霁慕白还是以前那个听话孝顺的霁慕白,仍然会按照家长们的意愿发展,到了婚配的年龄,违心地去娶一个对家族有利的姑娘,相敬如宾地过完一生。
“你是衔着金汤匙出世的,你被四大贵族认可冠以他们的姓氏,你天生就该坐到那个位子上去啊。”霁慕苍还在说,苦口婆心地说:“你不像爹,爹没有那个灵根,卷进这贵族门第中痛苦一辈子。但你不一样!语儿,爹都是为了你好,若是前程都断送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霁慕白烦了,他觉得自己的智商都受到了侮辱......但面上波澜不惊,仿佛瞬息之间戴上了一层面具,说的话也十分顺畅,听不出半点抵触,“我知道错了,对不起,父亲。”
霁慕苍长长地喘出一口气,仿佛真的轻松多了。
然后一切照旧。
霁慕白伤愈后,回到真央继续准备七月结业,然而暗涌只在平静的水面下酝酿,不会再有预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