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南方的溪头村,此时地里药材的种子都已经撒下去了。这是溪头村里第一次有人,这么大范围地种起药材。所以,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而最关心这些的人,莫过于溪头村的那些菜农了。
他们听说赵七家里,跟着沈忘心种起药来,还把契约签到了明年夏天,直接把明年菜卖得最好的两个季度都让给沈忘心种菜,便不由地上来朝笑赵七。
赵七这时候忙得很,没功夫和他们废话,扛着装满种子的便走了。
等到赵七家地里的药材种子都发了芽,这些菜农才开始紧张起来,之前嘲笑起赵七的劲儿都没了。每天三趟的往赵七地里跑,就是为了看看他们家的药苗苗还在不在。
这些药苗要是这几天便被冻死了,那自然印证了他们之前的话。要是药苗非但没死,还长得好好的,岂不就打了他们的脸?
可事情并没如他们所愿,张老伯每天都到田里察看药苗的情况。这些药苗长势喜人,即便天气一天天地冷下来,也没被冻得没了精神。
“这可怎么办?本来以为是赵七家钱多,跟着沈小大夫折腾得起。谁知道他居然傻人有傻福,让他赌对了,咱们总不能看着地荒在那里,不管不顾吧?”
几个菜农聚在一起商量。
沈家三房两兄弟也来了,比起几个菜农,他们还算好一些。毕竟沈秀才在县里这么多年,多少有一些积蓄,这个冬天还是能熬过去的。
但他是个读书人,明白开源节流这个道理。若是源头没了,多少银子都能败了。
更何况,他的银子本来就不多,一个人挣的钱得养活两家人,他手头的这些银子撑不过几天!
沈秀才挤起人群里,听了几人的担忧,说道:“赵七家能把卖菜的生意做这么大,自然有他的办法。不如,我们看看他们种的什么药材,也去向沈小大夫讨些种子来,跟着他们一起种。等到明年,虽然比不过赵七,总比一直把地空着的好。”
“说的也是!”菜农们听了沈秀才的话,都觉得有道理,纷纷点头道,“不错!既然沈小大夫肯出手帮赵七家里,帮帮我们又有何妨?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们这就找她要去!”
这件事情,还是里正先知道的。他们一群人没到五味药斋,便被他和沈宣拦下来,见到里头有沈秀才和沈富贵,就知道这事又是哪个搅和的了。
两父子如今在溪头村里越来越有威望,尤其是沈宣,现在沈家年轻一辈都服他,连带着老一辈也对他恭敬几分。因为沈宣办事厚道,却又不是懒好人,做事做得好了,自然就有人看重。
问清楚缘由之后,里正当场沉下脸来,给他们数落了一顿:“要说你们做这事也太不厚道,你们可同心丫头打过招呼了?就这么咋咋呼呼地往人家医堂里跑?先不提她答不答应,她要真的答应了,万一医堂里有重要的病人,被你们冲撞了,这责任由谁负责?”
经里正一提醒,菜农们面面相觑。
是啊,他们怎么就没想起来?
现在沈忘心医堂的名声越传越广,就连州府的人特地来溪头村找她看病,也都不稀奇。每隔几天,就有马车进到溪头村里来,有时候一来还是好几辆,那可都是有钱人家才用得起的东西。
别说万一冲撞到官老爷了,就是冲撞到富人家的,被他们的家丁围起来打一顿,那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那……那怎么办啊,里正大人?”
“是啊,是啊,您别生气。我们也是见地里没东西,眼看着一家老小都要吃不上饭了,所以才着急上火啊!”
菜农们纷纷说起好话来。
里正明白他们的不易,也没过多斥责他们,但脸上也没笑容,叹了口气,说道:“这样吧,你们且在这里等着。我去医堂一趟,把事情同心丫头说说,若是她愿意帮,自然把种子发到你们手上。但她若是不愿意,要我知道你们哪个上门挑事,我就把你们抓起来上街游一圈!”
这年头,上街示众可不是件光彩事情,便是乡下人也怕被人指指点点,朝自己脸上扔些腌臜东西的。
于是,咋一听这个,个个都摇头说道:“里正大人,咱们哪里敢?要真被拉去游街,那以后村里还见不见人了?我们向您保证,若是沈小大夫不同意,咱们也不强求,自己想办法去便是!”
里正这才满意地点头,令他们在原处不要动,自己则带着沈宣一道,往五味药斋里去了。
天凉了之后,五味药斋的病人也少了一些。沈忘心和马大夫终于得闲,背了药箱到各个村里去游医,看看有什么他们没见过的怪病,都记录在册子上带回医堂研究。
正好今天,两人都没出去,坐在医堂里头偷闲。
前段时间,沈忘心弄了两把大椅子,把原来两人的坐的椅子都换了。又到县里布店买了合适的料子、针线等材料,让沈大娘和张翠花把之前那只大老虎的皮处理好,给两人一人做了一张虎皮垫子。
按理说,这虎皮垫子放在医堂里,总有些格格不入,看起来像某处山寨的山大王。可两人心灵手巧,拿着布沿着虎皮边上裹了一圈,做得又是精致,又是好看,让沈忘心和马大夫一连高兴了好几天。
里正和沈宣进来时,两人正在吃张翠花端出来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