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问了一句:“真的没有别的事了?”
苏玉脸色不自然地笑道:“还能有什么事?今日长乐吓得不轻,我在她房里陪她一晚。更深露重的,老爷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祁文藻听话的出了祁长乐的院子,出了院子之后,才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天空。
此时正是月朗星稀,阖府剩下的灯还亮着,正是夜里最热闹的时候,怎么到了苏玉口中,就成了更深露重呢?
但妇人的心思永远猜不透,祁文藻摇了摇头,也就不再想更多了。
可如果这个时候他折返回去,就会看见苏玉双手颤抖地展开一团,被她揉的满是折痕的信纸。
然后,近乎发泄一般,把这张纸撕得粉碎,尽数撒进回廊地下的池子里。
她回到屋里时,祁长乐已经坐起来,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盯着她看。显然,方才在屋外的动静,她是听到了,脸上尽是慌乱之色。
苏玉坐到祁长乐床边,垂下两行泪来,不住地问道:“这件事情你知道了?”
祁长乐没有说话,她生怕说出自己已经知道的事情,便失去这些年来拥有的一切。除了自己祁府嫡小姐的身份,还有一直关爱自己的苏玉和祁文藻,都要被沈忘心尽数占去。
“傻孩子。”苏玉将她抱进怀里,“娘疼了这么多年的宝贝,若是有人胆敢动什么歪心思,娘定不让他好过!”
说着,若把众人早知道沈忘心身份的事情,同祁长乐说了一遍。她虽然没见过那孩子,但既然是祁文藻的意思,她也没必要因着这个,而伤了夫妻间的感情。
“长乐,我听你父亲说,你在江州见过那孩子。爹爹和娘亲将她接回来,同你一起有个伴可好?”苏玉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祁长乐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和祁文藻打算不要她。
谁知,祁长乐一把抱住苏玉,说道:“娘,我不喜欢她。”
苏玉一愣,伸手去摸祁长乐的脸,却摸到一片冰凉的泪水。她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她又何尝愿意自己宝贝了十多年的孩子,居然不是自己亲生的?
“好。”苏玉深深吸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祁长乐的泪水,笑着用手扶住祁长乐的肩膀,“如今趁你父亲不知道,你便装作不知此事吧!反正为娘也没见过那孩子,此事算我对不住她。”
祁长乐破涕为笑,乳燕投林般扎进苏玉的怀里:“是我带累娘亲了。”
“一家人说什么带累不带累?”苏玉摸了摸祁长乐的脑袋,叹了口气说道,“只是接下来,为防你那亲生父亲闹事,少不得那些银子封他们的口,只愿他们拿了钱,再不来找你才是。”
半个月之后,沈富贵和沈秀才总算收到祁长乐的回信,说是已经托人让刘县令把吴金花放了出来。
信封里塞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离他们要求的五百两银子,整整少了四百两多两。
“格老子的,五十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沈富贵气得一下子摔了信封,他虽然不认得字,但银票上的数额还是看得懂的。
祁长乐那样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手头只拿得出五十两银子?就连沈秀才之前在县城,一年的花销都不止这些。
他们还期盼着,有了祁长乐的银子,他们就可以到县里买一套大宅子,顺带做些小本生意。而如今一看,计划泡了汤,显然祁长乐是不愿多给,随便拿几两忽悠他们呢!
“大哥,看来咱们家这凤丫头,怕是金窝银窝住惯了,嫌弃咱们乡下人,不愿意任祖归宗了!”
沈秀才原本以为,祁长乐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小丫头。这件事情他和沈富贵拿了她的七寸,祁长乐便让他们予取了。
谁知,这小丫头还挺胆量。难道她一点不怕,他们两个将她的身份捅出去?
沈富贵闻言大怒:“原以为她是个好的,谁知道生出这么只白眼狼!吉祥啊,如今就这么写银子,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怕什么?这五十两,咱们先用着。”沈秀才冷笑,“再怎么说,嫂子不是要放出来了吗?”
沈富贵这就不明白了,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你嫂子放不放出来,你这件事情什么干系?若是我们惹恼了她,只怕她义父,一定给我们好看!”
沈秀才在心里暗暗骂了句猪脑子,他们在信里的确答应过,只要祁长乐把银子给足了,他们便不再找事。
可先不说,这银子只给了十分一。就算是给足了,他也有本事找出别的借口来,向祁长乐讨要银两。
再说了,这事情是沈富贵答应的,又不是吴金花答应的。到时吴金花思女心切,找到京城去,祁文藻再怎么厉害,还能把他养女的生母杀了不成?
“大哥你放心,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沈秀才说道,又看了一眼那五十两银票,终归不放心让沈富贵拿着。
“这些银子且放在我这处,如今还不能用,可别被嫂子知道这件事情。”沈秀才找了个借口说道。
沈富贵本来起了疑心,听他这么解释,立刻露出笑容:“二弟说的是,她见了凤丫头之后,整个人魇了似的,要知道我们先凤丫头要钱,还不把我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