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桉的变化,也不过是在他人眼里罢了。在自己家里对着家里人,陆桉和以往最大的差别,就是不太爱说话了。
倒是也不是不能接受,陆桉还是会温温柔柔的看着两个小娃娃打闹,还是会轻笑着给卫廷整理好第二日上朝的衣服。
外人眼里陆桉是失去孩子,变得强硬起来。家里人看来,陆桉接受了孩子离开她的事实,对她有些影响,但是陆桉始终很坚强。
唯一知道陆桉到底怎样一副心境的,怕也只有卫廷了。阿灼的离开,原本就是为了他好,陆桉未必会深陷自我责怪不能释怀,当初敢孤身一人对上先皇的姑娘,也没有那么脆弱。
更何况对于阿灼来说,在幼年长些见识,多经历一些利总是大于弊。韩石这些年跟着卫廷,身上也是赫赫的功勋,就算没有在大晋的领土,那些朝贡的小国,也会极为尊敬韩石,阿灼想来也不会委屈。
所以归根到底,陆桉真正介怀的,是自己的无力,和对卫廷的拖累。
这些当然不是陆桉告诉卫廷的,卫廷看的出来,现在的阿熙除了对着自己的时候,对着谁都不由自主的有些戒备。
陆桉最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谁都不怪,甚至不怪赵禺诃。只不过这些年安生日子过得太多了,就算看着卫廷披甲上阵,她也永远在他后方不远的地方等着她,她从来不曾害怕。
卫廷像一个神明,守着她的一生。
卫廷做到了他曾经对她承诺过的一切,她忘了曾经的苦难,因为忘了,她才会承受现在的苦难。
陆桉在书房那些笔,一字一句的写下她能记得的,前世的一切。人会变,地位会变,甚至朝堂都会变,可总有一些东西再过千年万年,都不会更改。
卫廷推开书房门的时候,陆桉正捧着一副图志看的入神。
“怎么突然瞧上这个了?”卫廷走进了,站在陆桉身后,顺着看了两眼,并未察觉有什么可看之处。
“京郊附近,我记得是有一处有主的荒山,离那些庙宇花林什么的都有些距离,占地不是很大。”
卫廷垂眸想了想,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一处地方,不过我也记得不是太清楚。”
“家中银钱若是充足,我是想把那处地方买下来的,对外你就说是给我建个别院,让我养养性子。”
卫廷对陆桉的要求向来是无有不从,更何况只是买一处荒山这种小事。
但是卫廷还是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一处荒山而已,买就买了,做什么要找一个引子?”
陆桉镇定一会“如果我记的不错,那处荒山,应当是一处矿脉在的地方,我们突然买下来,马上就从里面找出东西,总会惹人生疑,若是有个由头,咱们动工的时候无意发现,就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大晋对于开采的矿脉,只要不是极大的地方,不会阻碍民间自行开采,毕竟就算是富商开采起来也有极大的困难,大多还是要求助朝廷。
大晋的富饶和国内丰富的矿脉有极大的关系,所以矿脉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
可若是能让陆桉如此小心对待,可就有些原因了。
“矿脉?什么矿脉这么让你小心?”
“金矿,而且是至少开采二十年的金矿。”陆桉还有一句话没说,是纯度极高的金矿,只要寻到矿脉,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金色。
卫廷没有过于惊讶,反而皱起了眉头“若是那般,这些年怎么会没有人发现?”
说完这句话,卫廷总算想起来那处荒山的原貌,如果是那处,就说得通了,位置偏僻,土地也不肥沃,那个地方的地形就算是建房屋也是极为困难的。
而且那处主人似乎是一个富商,买下来难度并不大。
卫廷思考着,陆桉有些小心的看着他,陆桉当然能这般斩钉截铁的相信,前世这处地方是明年的洪水引发了山崩才露出了那些金矿,不过现在卫廷若是问她如何知道,陆桉是没办法回答卫廷的。
好在卫廷只是吩咐人下去办,并没有询问她原委。
陆桉松口气的同时,认真思量着,权势,金钱,卫家还差什么,才能死死地站稳脚跟呢?
还有民心,地位再高,赵禺诃若是想下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所向,能动卫廷的就不是赵禺诃了。
就算卫廷不说,陆桉也知道,卫衡和他如今在官场上被那个上位者刁难,逼迫。可现在卫家风口浪尖,什么都做不了。
再等等,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