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他没想到自己寻找了多年的弟弟对他的恨意竟然如此之深。
深到不惜对他下蛊的地步。
“阿珏,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永远不要高估你的对手,更不能低估你的敌人!”
见沈珏受伤,三合帮的帮众忽然大乱。
他们怒目冲向沈玉,准备以人数取胜。
谢云烬分身乏术,大喝一声:“沈帮主小心!”
沈玉忽地松开握紧长枪的手,霎时间绕过长枪,来到了沈珏的身后。
他一手紧紧捏着沈珏受伤的肩头,一手从后伸出,锁住了他的喉咙。
“再上前一步,他就死!”
沈珏呼吸困难,面色惨白。
他呲牙一笑,满口的鲜血掺杂着他的口水从他的牙缝间涌出。
“呵呵,今生算我输了。”
他的眼底开始充上了道道血丝,视线里的战火渐渐消散,变得明亮起来。
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他正苦练着武功,中途口渴想去井边喝口水。
谁知,竟被他听到了父亲与大哥的谈话。
父亲负手而立站在亭子里,仰望着夜空里的明月,叹息一声:“阿玉,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武馆是父亲毕生的心血,除了你,父亲想不到还有谁能来传承衣钵。”
沈玉恭敬的站在父亲的身后,那时的他,还是稚嫩的少年,满脸对未来的向往,根本不似现在这般老谋深算。
“父亲,我志不在此,我定要去京都闯出一番天下来。至于武馆,我觉得阿珏就很合适。”
“阿珏啊——”父亲缓缓转身,满眼舍不得的看着沈玉道:“在我心中,他与你还有一段距离——”
“阿珏年纪尚浅,到弱冠之时,想必必有一番造诣!”
后面的话沈珏就没再听了。
他双拳紧握,发疯了似的冲进了后山。
见树就砍,见草就踢!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要的东西总是给我?为什么我要的东西都是他不要的?”
从小到大,沈家的家境并不富裕,却也算不上贫穷。
可就因为他是他的弟弟,他捡着他穿过的衣服穿,吃着他挑过的食物,就连手中的长枪,也是昔日沈玉用剩下的。
“啊!”
沈珏仰天怒吼一声,猛地将手中长枪折断。
七岁那年,父亲进山猎兽,带回一张上等的狐皮。
他很喜欢,想要那张狐皮做一个兽袄。
磨了父亲好久,父亲却说大哥读书辛苦,先问问大哥要不要再说——
大哥读书辛苦?他才七岁,无论病痛与否,每日都会在天还未亮时就起身练武。
小小的孩童,风雨无阻。
父亲却看不到他的努力,眼中只有大哥?
他到底哪一点比不过沈玉?
既生瑜何生亮?
常年被外人拿来做比较也就罢了,没想到就连他的亲生父亲也觉得他不如沈玉。
沈珏感到喉咙一紧,倏地嗯,喷吐出一口鲜血。
视线被拉回到了码头,他眼前站满了三合帮的人。
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手中刀剑无情的指向他的眉心。
“杀,帮主已经死了,这个阿珏是沈玉的弟弟,难保他不会吃里扒外,与沈玉暗箱操作了这场戏!”
“对,杀了他!为帮主报仇!”
阿珏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原来他全身心投入的三合帮,竟然如此灭绝人性!
“这就是你抛弃亲人所投奔的水匪?”沈玉指间微微用力,强行拉回了沈珏的神智,逼迫他看清眼前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