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命都这么好了,成日被他人护着宠着,还有什么好哭的。”
“那时候年纪小,不知礼数,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慕之明将白纱布小心谨慎地缠在顾赫炎伤口处,“我就对我爹说,可是就算有人宠着护着,那伤口也的的确确在身上啊,就是在流血,就是在疼的呀!”
燕国公小世子抬眸,笑意皎若九秋月,惊得九华留人间:“将军,有人宠着护着的我都知道疼,没人护着的你,又怎么会不疼呢?”
清风绕梧桐,白云缠莺燕,顾赫炎望着慕之明的善睐明眸,叹自己余生皆一日三秋。
慕之明正扶着顾赫炎的手替他绑纱布,听见他忽然开口:“然后呢?”
“然后?”慕之明疑惑。
顾赫炎问:“你摔倒,然后呢?”
慕之明没想到顾赫炎会对他幼年的事感兴趣,猜想是两人都不言不语的实在太闷,说说话还能转移手臂的伤痛,于是道:“然后啊……我想想……后来我爹娘去拜佛焚香,我因膝盖摔伤行动不便,于是坐在禅房休息,由采薇陪着,采薇怕我饿着,嘱咐我不要乱跑,出去买糖葫芦给我吃,再后来禅房里来了一个老和尚,面容和蔼可亲,他笑着说,孩子,是你啊。我疑惑地问他,您认识我么?”
说话间,慕之明已经替顾赫炎包扎好伤臂,他端起顾赫炎的手臂前后左右瞧了两眼,满意地点点头,心想:还好和匡大夫学了两招,要是包得丑兮兮的,可太丢人了。
“他认识你?”顾赫炎的声音突然响起,慕之明一抬头,发现顾赫焱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等他继续说下去。
“啊……对。”慕之明忙继续道,“老和尚说,我瞧见你在寺庙门口摔倒啦,好多人围着你呢。我就得意洋洋地说,是啊,大家都对我好,老和尚就说,孩子,可不能把别人的好,当作他们应当做的事啊。”
“我当时似懂非懂,就点点头。老和尚又说,要感激那些真心对你好的人。”
“我就问他,我怎么知道别人是不是真心对我好呢?”
“老和尚想了想,说,你会知道的,那些藏在岁岁年年里的用情至深,终会被你寻见的。”
“讲完了。”慕之明笑道,“将军,我帮你穿衣。”
顾赫炎恍惚回过神来,轻点头:“有劳。”
慕之明先替顾赫炎系好中衣衣带,又拿起放在床榻木架上的外袍,他抓着衣领拉起衣袖,摊开让顾赫炎穿上。
期间顾赫炎一言不发,慕之明让他伸手就伸手,让他抬头就抬头,慕之明替他系腰间玉带时忍不住心想:怎么觉得他如此乖巧?
不不不,慕之明你疯了吧,竟用‘乖巧’二字形容顾赫炎。
真该让匡大夫给自己的脑壳扎上几针!
“好了。”慕之明帮顾赫炎穿好衣裳,自豪地双手来回轻撇,“不是收拾得太妥当,将军要是觉得哪不舒服,还得劳烦娟娘替你整整了。”
顾赫炎喃喃:“挺好。”
“既然事毕,那我就功成身退了。”慕之明笑着抱拳行礼,“明日再来打扰将军。”
顾赫炎问:“你……明日还会来吗?”
慕之明说:“这药要敷二十四日,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天天登门拜访,如若将军厌烦我……”
顾赫炎声音微不可闻:“没有。”
慕之明笑着继续道:“没有是好事,不过就算有,也只能请将军忍忍了,毕竟身体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