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些许酸凉。
许是吃蜜霑太多了的缘故吧,一旁的张雨琳先人一步闻到了这股子酸溜溜的味儿,撇嘴窃笑不已。
不及张雨霞接了话,多嘴多舌的温氏努努嘴唇,下巴微扬,眼皮一挑,话儿有些轻佻,“霞姐儿日后入了宫,可要为你二妹多担待着些。不管如何,燕姐儿从小与你耳鬓厮磨,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可不能光顾着自己的锦绣,撂了姊妹的单啊!”
张雨霞冷眼望去,这人儿一个个急不可耐,你登场我作罢的戏剧场面,深感有些啼笑皆非的意味。心里本来就烦乱不堪,这母女二人又是一贯地阴阳怪气,不禁怒从中来,奈何这么多人在面前,也不好太过作,只道,“当着祖母的面儿,二婶这是说得哪门子外家话,霞儿向来顾及姊妹情分,只要二妹喜欢的,霞儿从来没说过不字;况且,谁也没说准霞儿日后一定会入宫,二婶又何以如此说呢?”
一番不愠不火、看似柔和实则强硬的反驳,辨得温氏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好半晌才讪讪道,“二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们姐妹相处融洽,不要生了间隙才好。”
“二婶放心,霞儿自认良心放的端正,从不会去昧别人的东西,而且,霞儿也相信咱们安乐公府的女儿都会是这样,是吧?二妹?”
张雨霞唇畔含笑,面色和善,身子对着温氏,话却分明是在对张雨燕而言,而且还隐隐有几分告诫的意味。这番姿态让在场的人心里都是油然一惊。都暗自揣摩道,这霞姐儿平实的话里含枪加炮,句句有所指,而且是施针一般直扎痛处。心惊之余又道,看来不知天高地厚那人不是霞姐儿,正是这些在这儿徒费口舌之争之人——不正是她们自己么?众人心里顿时戳戳不安起来,再抬眼望去,只觉得这霞姐儿身边似乎环绕着菩萨一样圣洁的光辉,这人心里不免有些自惭形愧,再也没有勇气抬起头来直视。
然而,人终究是人世间最懂得随遇而安、最狡猾、最难琢磨的动物,心思是瞬息万变、随势而变,所谓人心难测不就是这么个理吗?这会儿,这些欺软怕硬的人们看似是服软了,日后,保不准何时何地会反咬一口、恩将仇报呢。张雨霞心底看着她们垂头不安的样子,冷冷一笑,在她们心里,整日挂在嘴边的什么亲情,只不过是掩耳盗铃、暗渡陈仓的幌子罢了。
这人啊,终究是逃不过一个“贪”字,上世张雨燕借了姊妹的情面做掩饰,李代桃僵暗里与太子结了秦晋;这世,这母女二人还是步步紧逼,不肯作罢。
这姐妹情分还剩多少?再这么无休止地缠绕下去,恐怕连这仅存的一点点情分也会耗得荡然无存。
张雨霞往椅背上靠了靠,她扶了扶额头,只觉得一股疲累感侵袭而来。她心里突然有点莫名的害怕,总觉得会失去什么。再细思讨,却是无头无尾,什么思绪也抓不住。
张雨霞的转变,人人心知肚明,也都试探着领教过一两招,被扎了一通后,反倒是都格外的熨帖老实。于是乎,大家都很精明地“装”起来了,谁也不再刻意地去寻枪带炮,安分守己地说着自己的分内话,都摆出一副心平气静的姿态,维持了表的风平浪静。
太夫人微不可察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