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个拿来,我教你。”
她放下筲箕,教她怎么给种子掩土。
或许是经常挖土挖地洞的缘故,虽然她的木剑耍得毫无力道,但是锄头她却用得很熟。
沿着播种的行沟轻轻一刨土,她说:“就这样,薄薄盖一层就好了。”
怡娘试了几回,盖的土都厚了,知暖也很耐心地教。
她的样子,倒挺像个积年老农了。
傅渔在边上静静地看着,表情淡淡,眸光深远,像是透过她们在看别的什么。
怡娘抬头不经意间看到,不由得小小地撞了知暖一下,低声问:“韩娘子,傅郎君是不是以前就认识你?”
知暖心中微讶,扭头看向她:“应该不认识。怎的了?”
怡娘便笑,意味深长地道:“他看你的眼神,与别个不同。”
知暖:……
她忍住了才没回头去看他,也笑道:“兴许是觉着我学识渊博、风度翩翩,为我所迷了?”
怡娘无声大笑,拍了她一下。
知暖又将掩土的要诀跟她说了一遍,看她实在掌握不住铲一点薄土那诀窍,便叹道:“算了,莫强求,您还是边上歇着去吧。”
有些人,天生便是享福的命。
怡娘不愿意,眼里冒出一点憧憬来:“可是等房子建好了,我也想在边上种点菜。”
看来是想好好留在这生活了?知暖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慨然建议:“不若您先旁边练一练?”
否则她怕被她这么盖下去,这些种子发不了芽。
怡娘接受了她的建议。
事实证明,只要肯努力,世上就没有学不会的东西,到知暖把全部种子都撒下去的时候,她终于学会了如何正确掩土。
可喜可贺。知暖不吝夸奖。
怡娘很高兴,展眼一望:“接下来掩土的活便交给我罢。”
知暖很欣赏对方这股子认真做事的劲头,同意了。
她便离开后院,回去厨房烧水。
她烧水是为了泡种子,傅渔却当她又要做饭食,坐在一边的条凳上,看了眼她衣服上沾到的尘土,问:“你不换身衣服再来做饭?”
知暖塞了把柴进灶眼里,看火已经完全燃着,起身往锅里倒水:“世人向来信奉君子远庖厨,傅郎君好像不意外我会做饭。”
这个远庖厨不光是读书人,连这村里大多数男的都信奉男主外女主内,家务事一点不沾手。
连尹柴他们看到知暖会烤鸭子会做八宝鸡时都表示惊奇,傅渔没点意外,好似说不怎么通。
傅渔脸色微僵,看起来有点懊恼的样子,不过他反应也快,当即淡着脸说:“轩郎乃能人,既识字能写出那般工整的对联,又会算账,还能自己种地,再加一个会做饭又有何叫人意外的?”
知暖听了笑,没在意他说的是什么,反而有些感慨自己迟钝。
他有在认真掩饰,然而也确实是处处皆破绽。
以后她不会再试探,他想做傅渔,她会认认真真如待傅渔一般待他,然后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为什么要逃离京都来这么个穷乡僻壤,告诉他,她要的自由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