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书云登机时已是凌晨,他要先到上海,再从上海转机到南非。
周旌林原本打算在机场看看夜景等到班书云到达上海给他消息后他再回去,可谁知,班书云没走多久,那个人竟然给他打来了电话。
周旌林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在响了很多声之后,他终于接了起来。
“爸,有什么事。”周旌林语气冷淡。
“明天回上海来,你黄大哥发生了意外,身亡了。”
手机里的声音的语气更是冷如冰霜,但语调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好,我知道了。”
周旌林结束与周貌远的对话后立马给黄淡打了过去,却被提醒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眉毛紧锁,手紧握住方向盘,开车向黄淡公寓驶去。
黄大哥黄冷是黄淡的亲哥哥,比他们要大四岁。
黄家的一切事务在几年前已经全部交给黄冷打理。黄淡也是因为有这个哥哥,生活要比周旌林轻松很多。如今黄冷意外身亡,黄淡以后的人生不会清闲。而且,黄淡的臭脾气有一半是黄冷惯的,黄冷是出了名的弟控,黄淡要说摘月亮,黄冷也会想尽办法满足他的宝贝弟弟。如今黄冷意外身亡,黄淡绝不好受。
周旌林到了黄淡公寓之后,发现人并不在公寓,周旌林不会认为都这个关头黄淡还会去鬼混,他回到车里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向自己公寓的方向开去。
果然,周旌林在走廊很远处就看到公寓的门口外坐着一个人,那人双手抱膝把头埋在了双臂里。走廊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让他看上去更加凄凉落魄。
“别在这坐了,不怕着凉?”周旌林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黄淡动一下,慢慢抬起头与周旌林平视,他眼睛红肿,看起来极其憔悴,脸上还挂着泪,对着周旌林愣看了一会儿,突然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落了下来。
“你妹的,周旌林,你死哪去了,你特么这么狠心,让我等这么久!”
黄淡骂了几句就泣不成生,趴在周旌林身上哭了起来。
“我哥……那么好的一个人……他妈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不是我……”
周旌林什么也没说,就在那静静让黄淡靠着,此刻,无话便是最大的安慰。
待黄淡平静下来,周旌林才开口道:“进去吧,
会着凉的。”
黄淡平复了一个心情,抬起头来,擦了擦眼泪,硬是挤出一个笑容:“你好久都没说关心我的话了,今天也算赚了。”
周旌林没搭理他,起身打开了公寓的门。对黄淡示意让他进去。
黄淡大为吃惊:“确定吗?刚刚抱着你哭了一场,我还想待会你就在消毒水里泡着不出来了,你竟然还让我进去?”
“不进算了。”
“进进进,我才不那么不识趣……”
“你那位呢?”
“你这明知故问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你不坐?”
“你让我坐?!”
……
“坐坐坐,我当然坐!”
周旌林的手机响了起来。
“旌林。”班书云温柔从手机里传来。
“到上海了?”周旌林的话语也不自觉的柔起来。
“嗯,放心好了到了那边第一个打电话给你!”
“好的,路上注意安全,晚安。”
“晚安。”
挂掉之后班书云有点纳闷,按平时来说,周旌林是必然要调戏他几句的,这次……班书云摇摇脑袋,自己整天想着什么呢!
“什么时候你也能用那语气跟我说话?”黄淡喝着周旌林为他倒的水,当然是一次性纸杯。
……
“下辈子吧。”
“靠!”
“机票定了?”
“嗯,四点的。”
周旌林看了一下表,现在是凌晨两点。
“不回去收拾一下?”
“有什么可收拾的,人回去就行了。”
“感觉你好脏,消毒水给你,给我好好擦一下。”
“靠,周旌林,我还刚想说你的洁癖好点了,又给我整这一出!”黄淡的精神貌似恢复了些。
“不擦出去。”周旌林一脸挑衅。
……
“我擦……”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么多年,是否可以原谅他了呢……
两人已到机场,黄淡伸着脖子往四周望了一圈,没看见那人的身影。
“那啥,周旌林,我们得等个人。”
周旌林早就猜到:“夏思吟?”
“嘿嘿嘿,是的,你们……见面了?”
周旌林无奈:“装什么傻,不是你告诉他医馆地方的?”
“嘿嘿……你可真聪明。他回来之前就联系我,我去接了他,又给他找了个地儿住,顺便跟他汇报了一下你的近况。”
黄淡捣了捣周旌林的胳膊,笑的欠揍:“你怎么感谢我?”
“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吧。”黄淡的心思周旌林都不用猜。
“那那那,来了!思吟,这边!我们在这!”黄淡朝夏思吟挥手喊道。
夏思吟看到他们小跑过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旌林,随即对黄淡说道:“黄淡,事已至此,别太伤心,节哀……我们都陪在你身边。”
“不用太担心了,我黄淡是谁,没有我过不去的砍,况且人已逝,事实不能改变,我会看开的。”
周旌林看了黄淡一眼,相交了二十多年,他深知黄淡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再没心没肺,刚失去了亲人,他不可能一下子就振作,这样的黄淡,又说又笑,都是假象。
“那我们走吧。”
“爸,儿子难得回家一趟您这愁眉苦脸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梓辛啃着苹果,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爸。
他爸爸即使已年过不惑,但年轻时的英姿却丝毫不减半分。
“你还记得黄家吗?”
梓辛被这么一问,愣了一下,脑海里突然显现出黄淡那张欠扁的脸。
“怎么?”
梓远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梓辛已记不得,可看这反应……有点出乎梓远的意料。
“啊,爸,有件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前段时间我碰到了表哥。”
“旌林?”梓远皱了眉。
“嗯,来这边从事与医学方面的工作。对了吧,都这么多年了,你该告诉我为什么当年我们会突然离开上海来北京呢?当时在那边发展的也不错啊。”
“其中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楚的,不过也是时候告诉你了,但是,目前你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做。”
梓辛不解:“什么?”
“黄家的那个大儿子意外身亡了。”
“意外身亡,什么意外?”梓辛无法想象那张脸为哥哥伤心痛哭的神情
“黄家没有说,应该就是车祸之类的吧。”
“爸……那我们……”
“没错,你妈出国一时半会不会回来,而我,公司恰巧出现了紧急情况,有好几个会要开,没法脱身,所以,我想你代我们去一趟。”
“好的,爸,交给我吧。”
“儿子……”梓远欲言又止,“见了周舅舅,说话要有分寸,你懂吗?”
梓辛意味深长地看了梓远一眼:“爸,放心,我有分寸。”
梓辛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收拾了一番,吃了一点简单的早餐,就去了机场。
周旌林站在大门口,望着自己的家出神,诺大的花园别墅,在周旌林的眼里如同黑暗的无底洞,踏进去,就出不来了。
“少爷,别站着了,可到家了,赶紧进去吧。”
“嗯。”
刘管家拿着行李从车上下来,正好看到周旌林在站着出神。他心里感慨,少爷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遭受的苦,没有人能比他老刘知道得清楚。
周旌林离家的时候,因为洁癖症,刘管家十分担心他的饮食起居,可现在看来,少爷离家半年,非但没有消瘦,面色更加红润了,他虽然心里疑惑,但没有比周旌林生活的不错更让他高兴了。
“爸呢?”
“老爷……老爷还在睡……”刘管家看着周旌林的眼神有些躲闪。
周旌林也不点破:“煮个面送到我房间去。”周旌林时刻谨记着班书云的话,一定要吃早饭,已经相隔这么远,绝对不能让他担心。
“好嘞,少爷,我这就去安排。”
刘管家想得很周到,周旌林其实一进门就闻到了消毒水的气味儿,想必一定是刘管家连夜清理了一番。
“咳咳,什么味道这么难闻?”
一娇气的女声从楼上传来,周旌林随声望去,只见她非常年轻,肤色胜雪,垂腰的波浪卷发也遮盖不了脖颈间若隐若现的吻痕,柳叶眉,大眼睛,松松垮垮的睡衣宛如挂在身上,整个人介于清纯与妖艳之间,风韵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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