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蒋母被震

    金美辰消息比蒋母灵通，早听说过姚子业老爸是市领导。

    “是书记。”有人小声提醒他们几个，千万要注意领导面前分寸。

    蒋母、金美辰两人，汗毛竖立。

    一个市长不够，再加个市委书记，蒋梅巴不得拔腿往外跑。

    蔓蔓眼镜片上一片迷惑：市长、市委书记找她做什么。

    坐桌边陆司令，姚书记以及姚子业，听到他们脚步声，齐齐停住了话声。

    本以为只见到女儿一个陆司令等人，突然见出现这么多人。

    眉一皱，手指头桌板上敲打：“怎么回事？”

    市长嗓子浓浓像是海底暗涛，暗藏波涛汹涌，惊心动魄，令人血液加速。

    蔓蔓等人想：不愧是君爷老爸，吓人功夫有过之无不及。

    相较，姚书记，与儿子姚子业一样属于清质文雅型，身材较魁梧陆司令清瘦，白净脸和陆司令摆一块，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微笑，姚书记宽厚其实眼底不乏睿智眼睛，向儿子使个眼色。

    姚子业立马站了起来，让出自己位子对蔓蔓说：“坐这里吧。”

    只请蔓蔓一个人坐？

    蔓蔓未有想法，身边站着蒋母和金美辰脸一同黑了两层，眼角却都齐齐看向她。

    她这做晚辈，按理应该把座位让给长辈坐。

    “二姐，你坐吧。”蔓蔓只记得蒋梅一个是长辈，另两个人听老公，当空气。

    蒋梅哪敢坐，不说蒋母和金美辰都盯着她，只说这位子是书记赐给蔓蔓，又不是给她。

    摆摆手：“蔓蔓，你坐吧。我刚家里坐久了，正好想站站。”

    蔓蔓扶扶眼镜，对让座姚子业说：“姚上校，你自己坐吧。我们一路坐车来，屁股颠了一路，刚好想站站。”

    听到蔓蔓这话，蒋母和金美辰唰——齐瞪向她：

    你不想坐，别把我们拉下水。

    天知道领导训话要训多久。

    蒋母自进入长辈级后，从没有被人晾过这么长时间。

    蔓蔓管不了她们那么多：是她们自己非要跟来，不是她请她们跟来。

    这会儿，陆司令被大儿子陆君贴着耳畔耳语了一番来龙去脉后，对蒋母眼神自然冷了几分。

    蒋母捏着嗓子咳咳咳，使劲儿提醒小儿媳：这个时候，她记得蔓蔓是自己儿媳了。

    蔓蔓听不见，只听老公：空气空气。

    听着蒋母那一串咳咳咳，陆司令浓眉不悦如拔地而起山峰震耸，猛地一声：咳！

    领导那声咳嗽不比常人，寓意深长。

    蒋母和金美辰目光唰地从蔓蔓那里收了回来。

    “你们陪她来做什么？”陆司令管她是什么女婿亲母，对自家女儿不好婆婆，就得教训。

    一个官，连自己家人都保护不了，能叫地方父母官吗？

    刀锋浓眉，五指山眼神，威武气势，俯立姿态。

    蒋母喉咙里翻滚着口水，说不出句话：领导见过不少，但是这陆司令她真是第一次见，怎么感觉好像对她有不小意见？

    不是自己老公，或是儿子女儿部队单位做错什么事得罪上头了吧？

    想到这，拉金美辰袖管。

    金美辰同被陆司令那句质问惊，舌头僵硬，被蒋母一拉，要摔。

    蔓蔓倒是怕蒋梅难做，主动向领导招供：“首长，是我让我二姐陪我来。不知道首长找我什么事？”

    眯眯眼，今晚月光给足了面子，陆司令现实里第一次看女儿：

    瞧这淡淡眉云，气质多像恬静文雅老婆。

    小巧鼻梁，像是陆家过世祖母。

    可惜美丽眼睛被丑陋大眼镜盖住了。

    人是长得清瘦了些，令他这个做爸感到心疼，不知道温家有没有虐待过她，让她吃不好穿不暖。

    沉静，咖啡厅幽闭院子里慢慢地带走时光流逝，回忆是那时光漩涡，一幕幕展现，与眼前景象重叠。

    气质优雅姚书记，陪伴着面恶心善陆司令，微微眯着与儿子一样美睐，同回味那段岁月里那个软绵绵像是棉花糖小女孩。记得，那时候，他和自己太太，第一次看到那女孩，就说：将来让我们儿子娶她吧。

    囡囡，自小，安安静静，沉静雍雅，无沉鱼落雁之姿，却似是天生帝后大气之度。

    他们姚家喜欢安静，喜欢安静中大度没有小心眼女孩子。

    两胎都生不出女儿，亦觉扼腕，盼儿子娶儿媳是囡囡这般。

    然，儿子和陆家儿子一块把囡囡弄丢了。

    儿子姻缘，被儿子自己弄丢了，这怨不得谁。

    重要是，这个颇得众人喜爱女孩找了回来。

    现女孩站他们面前，一如她小时候，安安静静，言语举止，无不透出自小那股置身事外俯瞰人生喜怒哀乐逍遥。

    微微一笑，这儿媳当不成，认成干女儿没问题吧，从以前一直喜欢囡囡太太不会反对。他刚才，便是就此和陆司令笑谈。

    一市长，一市委书记，沉默，时而两双充满长辈慈爱目光落蔓蔓一人。

    蔓蔓由于站位置刚好夜下灯光，眼镜镜片反光，看不太清楚。

    蒋梅是愣怔：看这样子，这对领导是相当喜欢蔓蔓，为什么呢？

    蒋母和金美辰，越站浑身越是不舒服，眼看领导只注意蔓蔓一个。

    为什么？

    “你家人呢？”先耐不住想认亲，反倒是姚书记了，试探起蔓蔓。

    这姚书记比那陆市长，和蔼可亲多了。

    蔓蔓不觉压力，像和朋友谈话一样，既是不忘尊敬，温声温语地说：“我家人现和我一起北京。”

    提及温家人，陆司令看着女儿回想收了回来，沉如大海眸子微起波澜。

    “我知道他们和你一起北京。”姚书记继续问，“我是问，你有没有想过，再认一个父亲？”

    旁倾听姚子业和陆君同同一怔：未想父辈问话如此直接。

    如此一来，恐是——

    想必两个长辈，根本都不知蔓蔓性子。

    做长辈一旦向年轻问这话，是有意想认对方为干亲了。

    若能认一个市委书记为干爸，哪个年轻人会不想？

    蒋母和金美辰此刻就是暗中捏着拳头，恨不得冲上去代替蔓蔓答：想！

    相比冲动那些人，蒋梅多少和两个爷一样，都是较了解蔓蔓个性，不禁为弟弟弟媳忧愁起来，拉拉弟媳：即使不想，不能把市委书记得罪了。

    事情轻重，蔓蔓是分得清。然原则问题，蔓蔓自小受温世轩言传身教，秉是竹子坚忍不拔，道：“谢谢首长，我从没有想过。因为对我来说，我已经拥有这世上好父亲了，谁都不能代替。”

    忽，是一股不小飓风刮过这小院子。

    被直接拒绝姚书记，自己打击倒是不大，眉头愁似地微锁，望向身边陆司令。

    陆司令脸，如他所想，黑得，若不是有灯光背影挡住，会直接吓倒这里所有人。

    “贺砚。”姚书记手轻搭老战友臂上，像是安抚。

    浓眉深锁，陆司令胸口一上一下如老牛起伏着：

    说，马上说，说自己是她亲生老爸，她不能不认。

    但是，若她说，即使你是我亲生老爸，还是比不上温世轩呢？

    胸口一堵，眼前一黑，闭上眼，说不出口。

    大眼镜后月牙儿眼，微闪着光，是掠过了这里所有人，望到了院子灯柱脚下盘绕几条藤蔓，眼角小愉悦地往上弯。

    站她后头蒋梅，这会儿对她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气氛紧张成这样，她居然没事人似？就不怕被领导怪罪？

    蔓蔓想：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需要紧张吗？

    说回来，领导找她，只是想问她要不要做干女儿？

    真悲剧，领导其实该去问温明珠。温明珠不是四处宣传，非要当市长女儿吗？

    “若是首长没有其它事情，我想我应该回去了，不打扰首长休息办公时间。”蔓蔓提，主要是能感受到背后蒋梅像是随时会被阵风刮倒。

    两领导抬头，两爷转头，四双眼珠齐是望着她，复杂眸光。

    “我说。”听蔓蔓这样说要走，蒋母这颗心脏受不住了。

    眼看到手大鱼要溜了，江云都没能弄到市长干女儿当儿媳，若蔓蔓能当上市委书记干女儿，她不是马上把江云比下去了。

    拉住蔓蔓，一边马不停蹄对领导说：“姚书记，陆市长，我这儿媳她害羞，心里想答应，但没能说出口。我是她婆婆我清楚了。”

    冷风，忽阵，刮过小院。

    “妈——”几乎要拿手遮脸蒋梅，无奈地低叫。

    蔓蔓绷着脸，毫不犹豫地从蒋梅掌心里抽出手，道：“她话不代表我。”

    若不是当领导面，蒋母早向小儿媳大发雷霆了。

    硬是板过蔓蔓身，私底下，背对领导，戴着婆婆黑脸，唬道：“你知道你做什么吗！你不答应，是给你老公、你公公官途上搬绊脚石，你知道不？！”

    月牙儿眼，沉静，犀利，蒋母怒气腾腾脸扫过：“我只知道，我老公和我公公，如果知道我做出这种类似卖国求荣举动，我会情愿他们一枪把我毙了。”

    蔓蔓不说话而已，一说话，尤其是事关原则话，说出来把人震得灵魂抖三抖。

    蒋母这一刻，即是被她震得，羞恼，激愤：“行，你清高！但你以为，清高这世上能活下去吗？”

    “我这不是清高，是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蔓蔓话声不大，一字一语如银盘滚珠，清晰，动人，“我爸教过我，做错事，跪下让人求得原谅，应该。为了讨一口饭，微笑服务，努力博求客人喜欢，甚至放下身段自尊，都是应该。但是，不是为了钱，就可以出卖自己良心和道德，出卖亲情爱情友情。”

    干巴巴地张口，吐不出半个能驳得了她字，蒋母傻了眼似。

    蒋梅是痴痴地看着弟弟这个其貌不扬媳妇，忽然感觉是：眼前蔓蔓多么帅气。

    金美辰对蔓蔓那副不为任何所动大眼镜，使劲儿皱着眉头鼻子，

    嘭！

    背后一声巨响。

    众人心被震了下，回头，看到陆司令是一掌打桌台上。

    蒋母倒抽口冷气：惨了，不会是市长大人刚听了小儿媳那番犟脾气话，恼羞成怒了吧。

    急急忙忙上前：“陆市长，请听我解释。我这儿媳不懂做人道理，待我回去会好好教育她。”

    “你教育她什么呢？”陆司令浓眉讥诮地上挑，反问蒋母。

    之前，听她说什么都不认其他人为父亲，他是伤心，是愤怒，然听完她刚才那一番话后，他忽然什么都明白了：能说到做到这样女孩，才真正是他为以骄傲女儿，是他囡囡。不然，轻然答应下来，轻而易举忘却养父之恩，和温明珠一类有什么两样？

    蒋母顺着领导温柔视线，看到自己小儿媳，骤然嘴再变哑巴了。

    “回去，让她好好教育你，才是对。”陆司令寓意深长，同时厉眸对着蒋母喝然一变，“如果你不分青红皂白，想回去教育她，我会向你丈夫反应，你是蒋部长太太吧。”

    蒋母这刻悔得：多么希望陆司令认不出自己。

    “送他们出去吧。”姚书记道，虽然，他是想和陆司令一块留蔓蔓久一些，但是被蒋母这些人一搅和，时间都不早了。

    蔓蔓个头，走向外面。

    蒋梅步子迈得飞。

    蒋母脚步迈得有些蹒跚。

    金美辰依依不舍，不停地回头望：自始至终，两个领导连问她一句话都没有，可能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多好机会，就这样，全给蔓蔓一人占了。

    姚书记示意下，陆君和姚子业一同匆匆走了出去。

    时间这么晚，他们不可能让蔓蔓一个人回去。

    “贺砚。”见人都走了，姚书记给老战友斟杯茶，压下情绪，“你该感到高兴？你女儿即使其他人手里长大，仍旧是个值得你骄傲女儿。”

    手，缓缓地撑住额眉，是想掩盖脸上，陆司令这个铁血汉子，话声稍息哽咽地说：“我是高兴，高兴得不得了，高兴得想把她抱一抱。”

    “那你学陆君。我听子业说，陆君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了人再说，哪怕是被她打。”姚书记衔着嘴角，笑侃。

    “是吗？”陆司令果真抬起了头，跃跃欲试，“早知道——这小子，怎么不和我说！”

    姚书记笑着：“算了啊。人家年轻，抱年轻女孩，没有什么。我们老，要是抱了，人家以为我们老牛吃嫩草。”

    听着这话，陆司令郁闷：“我们去美容好不好，年轻几十岁。我告诉你，我当年比我两个儿子都帅。”

    ……

    咖啡厅门口，蒋梅开着车过来，蒋母和金美辰上车，金美辰回头对要上车蔓蔓说：“你要跟着我们去聚会吗？”

    “妈，都这么晚了，你们还要去？”蒋梅听到，问。

    “当然要去，我电话里都催了好几回，不去没法和人家交代。”金美辰说得理直气壮，眼角一直提拉起来瞟着蔓蔓。

    蔓蔓弯下腰，对驾驶座上蒋梅说：“二姐，你送她们去吧。这里比较好找车，我回去不是问题。”

    蒋梅知道：极品大嫂是故意刁难，蔓蔓是不想她难做。毕竟她可以不理大嫂，但不能不理蒋母。

    四处望了望，这里不是什么闹市区，让小弟媳一个人这样回去，蒋梅自己都不放心，正想无论如何与母亲对上，前面走来两个爷，其中姚爷对她打了个手势：要她放心走。

    经过今晚，蒋梅益发认识到：这姚家、陆家，对蔓蔓都是真上了心。什么原因，或许应该回去问问弟弟。

    将蔓蔓交给两个爷，是没有什么可以不放心。

    “你自己注意。”和蔓蔓招个手，蒋梅开着车，送蒋母和金美辰上路。

    目送蒋梅车走了会儿，蔓蔓左右看，想找个人问公车站哪里，省得打贵。

    本以为见一次领导，领导是要问她广告项目事，她准备了一肚子专业草稿都没有用上，可惜说。今晚投资失败，出租车费要省一省。

    蔓蔓家里经济经营哲学是，来自于畅销书《穷爸爸富爸爸》：只有赚到钱，才能消费。

    “这里离公交车站和地铁站，都挺远，我送你回去。”

    背后，惯来冷冰惯了嗓子，调高温度时，让蔓蔓感觉浑身不自。

    “陆上校，不用了，我有带钱包，可以打。”说着，腿迈向路边，能离多远便多远。

    手，拉住她小臂，铁一般钳似，绝不放。

    “我怎么可能这么晚放你一人回去？蒋中校知道会把我骂死。”

    老公敢骂冰山老爷？

    月牙儿眼眨眨：或许老公敢。

    但是——“陆上校，你多虑了。现时间都不到十一，不算深夜，并不晚。”

    说什么都要拒。

    他有被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拒绝过吗？

    冷眉冷冷地提出桀骜弧度，不训阴影拔出高傲鼻梁，冷声悄然回复到惯来不容置辩压势：“我说我送你回去，就是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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