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鞋底的冰渣尖锐的刺穿了她脸部的皮肤,仿佛将她为人的尊严践踏粉碎,伤心又绝望,绝望又愤怒,她目睹了父亲被逼跳楼,目睹哥哥锒铛入狱,目睹妹妹失踪,就连她自己也被宋司璞陷害成了逃犯。
那个雪夜的敬舒像是一只发了疯的困兽,不顾一切咬住了他的腿,恶声恶气的撕扯,似是要硬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这些记忆埋藏在心底最深处,日夜折磨的她痛不欲生,浴室的地板凉意刺骨,伴随着断断续续的门铃声将她从混沌的回忆中拉回了现实,心底滋生的不甘恨意促使她开始拼命挣扎,厮打他。
宋司璞暴怒的掐起她的下颚,“纪禅小姐,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他眼底有盛怒的火焰燃烧,灼烫的敬舒全身颤抖,她忽然感受到了肝胆俱裂的痛苦,闷腥的苦刃从心头裂向四肢百骸,情绪莫名撕扯,纪禅小姐……纪禅小姐……
看着宋司璞眼底锐利的质疑,敬舒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她忽然垂眸敛去眼底涌动的恨意,大脑瞬间清醒,她现在的名字叫纪禅,是她伪造的新身份。
那个雪夜她死里逃生以后,为了复仇,她改头换面重回这座海港之城,以纪禅的身份入职了宋氏集团,成功接近宋司璞成为他的地下情人。
这些年相同的梦魇常有,从没想到会当着宋司璞的面发作。
她惊颤地抬起眼皮,顺着他微皱的衬衣一路往上看,看清了宋司璞光洁姣好的面庞,他精致绝伦的脸冷漠如霜雪,就连那身纯黑的大风衣外套都崭新的如同他的人。
同居以来,宋司璞一直没有碰她,所以他今晚突如其来的举动和检测报告吓坏了敬舒,她本能的反抗起来。她怎么忘了,一直以来,她给宋司璞的印象则是一个为了金钱和晋升,不惜出卖色相的贪慕虚荣的职场女人。
她平日里无所不用其极的勾引他,他都无动于衷。
今日他忽然主动,她却一反常态。
着实惹人怀疑。
察觉了她的异常,宋司璞眼里掠过一抹危险的凌轹。
她的情绪渐渐平缓下去,仿佛从火山口瞬间坠入恒温的水面,不等他开口,敬舒飞快调整状态,微喘地说,“是你说的你未婚妻回国了,让我注意分寸。我还听说你爷爷最近在立遗嘱,你不能出现任何负面消息,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一点!”
“是这个理由?”宋司璞扼住她的下颌骨猛地拉近,低怒,“经常在办公室里玩色诱的纪禅小姐,是这么善解人意的女人?”
敬舒受惊失态的神情渐渐转变为微妙的违和,仿佛被人洞察了坏心思那般,她故作逞强的稳了许久,底色的笑容如退潮的水渐渐浮露出来,“当然不是!”
敬舒忍俊不禁,忽然抬起双腿夹住他的腰,挺起小腰贴上了他的腹部,环住宋司璞的颈项,“什么都瞒不过你!看样子宋总不喜欢欲擒故纵,欲拒还迎的桥段!”
她俨然一副憋久了的样子,仿佛之前所有的失态都是装的,毕竟她经常变着花样勾引刺激宋司璞,此刻,她忽然顺水推舟转变了态度,以此混淆视听。
“那换我主动好了。”她风情漫漫的凑近他耳边勾唇,长长的指甲划过他的喉结,“我还以为你喜欢玩强的呢,男人不都好这口吗?S不玩,那你M好了。”
门铃声依然在响,宋司璞盯她。
他瘆人的眼神总让敬舒有种暴露的错觉,宋司璞是不是查出了什么?她想起客厅地板上散落的纸张,那是DNA比对报告,宋司璞暗中采集了她的生物样本与曾经的闵敬舒留下的DNA数据做比对,他应该什么都没查出来。
毕竟她每日都会处理自己的皮屑、头发、喝水的杯子、吃饭的碗筷、牙刷等等一切会留下DNA数据的物什,平日她也都戴着不同款式的假发。
他若是查出纪禅就是闵敬舒,一定会第一时间撕了她,根本不会跑来碰她,毕竟他恨闵敬舒入骨,恨不得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鞭尸。
门铃声还在持续,宋司璞盯她许久,将她一系列层层递进又平稳过渡的情绪尽收眼底,他忽然放过了她,烦躁地松了松风衣内搭的西装领带,转步去开门,“又当又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