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叫人:“调羹,你去挖点灶灰。”
调羹答应着准备去,绿丫害怕调羹过去撞见屈三爷和张婶子,到时也像自己一样翻江倒海地吐,忙把漱口水给吐了,对翠儿道:“我吐了这些,倒觉得心里舒服,只要回屋躺会儿就好。”翠儿见绿丫虽面色苍白,但说话声音还在,也就点头道:“那你去躺着歇歇。”
秀儿已经拿了灰过来把那些秽物掩了,见绿丫要进屋,就故意道:“翠儿姐姐就是疼绿丫,这些东西,还不是要我打扫。”翠儿点秀儿一指头:“你上回感了风寒,还是绿丫照顾你呢,你还说以后待绿丫要特别好,怎么这会儿让你打扫打扫,你就觉得不快了。”
秀儿嘻嘻一笑,绿丫正好回头,看见秀儿那和屈三爷有些相似的眉眼,不由又想起柴房里的那幕,还有翠儿也是这样被屈三爷压在身下吗?那时翠儿姐姐有没有像张婶子一样嘴里抱怨个不停?这么一想,绿丫又觉得难受,又弯腰欲呕,方才才把肚里的东西全吐尽了,此时也吐不出来什么,不过吐出几口酸水。
秀儿还翠儿瞧见了,忙又过来帮她捶背,翠儿还抱怨绿丫不肯让人去挖灶灰来荡一荡。绿丫也不能说自己并不是吃坏东西,只是任由翠儿抱怨着。
一通忙乱后,绿丫总算躺在床上歇息了,翠儿为了让绿丫歇息好,还让和绿丫同屋的小碗去她屋里睡。屋里只剩下绿丫一个人,她睁开眼,看着黑暗的屋子,过了好久才叹气,不管怎么说,见了今天这一幕,越发坚定了绿丫的信心,绝不能被屈三爷收用,可是这要怎么做?毕竟一个买来的,生死都捏在他们的手上,无法抵抗。
许久没有哭过的绿丫觉得眼睛又开始酸涩了,她用手摸摸眼边,眼边湿湿的是泪。此时绿丫想娘也怨娘,你就算把我给卖了,也好歹来看我一眼,瞧瞧我日子过的怎么样,而不是拿了银子就走,再没来过。
这种苦,绿丫觉得说不出来,夏日的夜那么闷热,但绿丫却觉得身上冷飕飕的,只有抱紧肩膀,好给自己一点温暖。
到第二日,绿丫就起不了床,高烧不止,烧了两天都不退,这样的人自然也不会请医。翠儿去求了屈三爷好久,总算得到屈三爷一句话,让去抓一剂治发烧的药来。
翠儿得了屈三爷这句话,又去和屈三娘子说,听到绿丫发高烧,屈三娘子的眉只一皱:“这样的身子骨,怎么能服侍人?”翠儿素来都习惯屈三娘子这样说话,只是低头把屈三爷说的,要抓药给绿丫吃。
屈三娘子瞥一眼翠儿,冷笑一声:“出息了,都晓得先去和爷说,再来寻我,当我好欺负吗?”翠儿晓得屈三娘子的怒气从什么地方来,只是低着头不敢说话。屈三娘子的眉一皱,这才嫌恶地道:“罢了,总是六两银子买来的人,又在我家这么些年,银子也花的不少,就抓副药吧。”
翠儿急忙谢过屈三娘子,屈三娘子冷笑一声:“不过呢,要是这副药抓回来还不好,那也没别的话说。趁还有口气,抬出去,免得到时死在这里,坏了生意。”翠儿心里一凛,也只有应是。
屈三娘子这才低头喝茶,翠儿急忙飞奔出外,让人去给绿丫抓药,等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把药抓回来。翠儿拿了药,急忙奔回院子,药罐什么的都已准备好,秀儿瞧见翠儿拿了药来,忙把药炖上。
很快药香就在屋里散开,秀儿这才道:“但愿这剂药下去,绿丫能好起来,不然……”翠儿握一下秀儿的手:“一定会的。”秀儿嗯了一声,接着对翠儿道:“本该我去求的,可是……”翠儿了然地笑笑:“我明白,说起来,别的也就罢了,可老虎还不吃自己孩子呢。”
秀儿低头,唇边笑容苦涩:“小婵儿有句话说对了,我该谢谢他没把我卖到窑子里去,而是在这家里养着。”小婵儿被越香楼带走已经两年了,她相貌不算特别出色,又不大会哄男人,所接的客都是那样粗俗的,听说,常因接的客不够,被老鸨打。
都是苦人,又何必一个压着另一个?翠儿把秀儿那细软的手指握在手里,看着床上的绿丫,但愿这剂药有用。也许是祈祷真的有效,灌下药后不到一个时辰,绿丫就睁开眼看着翠儿:“翠儿姐姐,你怎么瘦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