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现在是1860年的初春,这座名为冬木的城市僻静于国家的一角,工业革命的气息还未曾随着微风吹入这里,遥远江户发生的刺杀亦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世代生活在这里的居民并不知道,他们脚下踩着一条何等宏伟的灵脉,而时常去参拜的柳洞寺里,曾经降临下连通根源的奇迹。
为了争夺那奇迹而展开的殊死搏斗,至今是第二次。
穿行在冬木市古老的街道里,带着明显异国特征的迪卢木多受到了居民格外“热情”的欢迎,店铺一家家着急忙慌关门落锁,偶尔有小孩子好奇地扒拉着门缝往外看,也会被家里的大人拽回去,压低了嗓音骂上几句。
未曾见过的国度模样,不过语言发音还有几分熟悉,京极彦模糊地念叨了一句:“倭国。”也没指望能在周围的低矮平房里看出什么新鲜,尤其是刚下过雨地上泥泞的小道,让他分外怀念京城平整宽阔的青石板路。
迪卢木多的身形并没有维持多久,就消散在了原地,京极彦皱眉,略微感应了一下为他提供魔力的下仆位置,灵子状态下移动速度异常的快,几乎一个念头就可以到达他想要去的地方——就是落点可能会不尽如人意。
险些一脚踩进虫子堆的陛下厌恶地皱起眉,看也没看坐在虫堆中间的间桐脏砚,直接闪身进入了自己的固有结界,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又换了身衣服,才皱着眉出现在了间桐家的大厅。
把自己清洗干净穿好衣服的间桐脏砚看上去温文儒雅,哪怕年纪大了也是个颇有魅力的老头,半点也看不出方才身上堆满虫子的狰狞,对上京极彦嫌弃的眼神也只是温和地笑了笑,说道:“让您见笑了。”
京极彦含混应了一声,问道:“刚刚那是什么?”他曾经听闻过苗疆蛊术,饲虫养毒之术传得神乎其神,想来这个叫做间桐脏砚的人所修习的东西,与之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下的家族善于役使使魔,尤其是虫类。”间桐脏砚掌心摊开,扑棱出一只明黄色的蝴蝶,“刚刚的话......是在延续我的寿命。”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接着说道:“所谓圣杯,便是在下玛奇里.佐尔根,爱因兹贝伦家族以及远坂家族共同完成的杰作,而圣杯战争,就是在决定其归属权,最终的胜利者可以利用圣杯完成自己的夙愿。爱因兹贝伦想要完成第三法,远坂家想要到达根源,而我则希望利用圣杯,除尽这世间的恶意!但是只制作圣杯已经耗尽了我大半的人生,第一次的圣杯战争又以失败告终,我不甘心就此死去,所以造出了这些刻印虫来代替我的*,使我能够更加长久地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直到夙愿达成!”
老者的眼神清冽而坚定,话语掷地有声,这么说着有些佝偻的背脊也不自觉挺起,身上充斥着一种京极彦非常熟悉的,以前经常在某些谏官身上看到的刚正之气。
京极彦手指一勾,拍打着翅膀的蝴蝶便落在了他的指尖,虫子身上散发着的气息和老者身上的气息几乎一般无二,如果是闭着眼睛,大概会直接把间桐脏砚误认为是什么新品种的巨大虫子也说不定。
“你的夙愿,朕毫无兴趣。”蝴蝶在他的指尖化为灰烬,青年嘴角挑着浅淡漠然的笑,“不过你这追逐的丑态,还有三分观赏的价值。”
“尽力取悦我吧,也许朕会将胜利赏赐于你也说不定。”浅金色的灵子如流沙散落,间桐脏砚无奈地苦笑,他意识到狂化的咒语可能作用在了某种并不怎么喜闻乐见的方面,把英灵的性格导向了让人头疼的方向。
京极彦的固有结界几乎是完全复制了他的英灵座,重峦叠嶂的宫殿层层叠叠,他出现在的地方,是最底下一层的宫殿,再往下,就是他沉眠的陵寝,迪卢木多靠坐在地上,轻声说道:“抱歉。”
完全依靠魔力现身于世的英灵,一旦没有了充足的魔力供应甚至于连维系最基础的形体都很困难,京极彦身上两道不完整的令咒无法供给他足够的魔力,在英灵座上还好,魔力匮乏的现世他只出去走了一圈就感受到身体在溃散,只能暂时寄身在魔力气息充裕的固有结界中。
“非你之过。”英灵身上逸散出的金色灵子从他指间穿过,就像是抱着一滩随时会散落的沙砾,“你且在此处休息。”
越是向下的宫殿阴气越重,最下面一层的宫殿里阴气几乎凝成实体,一缕缕灰色雾气挂在树木之间,没有任何怨恨最为纯粹的阴气是养鬼的好东西,虽然京极彦还没有搞清楚英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不过应该和鬼怪之流也差不了多少吧。
迪卢木多唇间流淌出微不可查的轻叹,眼眸沉沉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