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人命数还算不错,半辈子没什么太大坎坷,在家时父母宠爱,嫁人后没几年公婆便过世了,夫君又是独子。
可以说上无公婆掣肘,下无妯娌相争,夫妻琴瑟和谐,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以前只两件事让她很是苦恼。
第一件便是武大人过去十几年,因任官考绩过优,被先帝倚重,年年外任地方要职,几乎三年换一地,连带着她也得带着儿女连轴转,一个地方刚熟悉便换到另一个陌生之地,实在奔波。
第二件事,便是小女儿武梨出生时先天有些不足,导致体弱多病,武夫人不得不忍受骨肉分离之苦,将女儿寄养在娘家。
这些年来,娘家一直有书信往来,武夫人只能通过信中寥寥数语解对小女儿的相思之苦。
但不知什么时候起,小女儿的名声渐渐变得不好起来,尤其她娘去世后,嫂嫂来信中的字里行间藏着颇多机锋怨语,让武夫人心忧不已,奈何鞭长莫及。
终于三年前,武大人得以归京,横在武夫人心头的两件大事一下子便解决了。
她心情舒畅愉悦,几乎是归京的任命一下,她便迫不及待地收拾出发,准备将小女儿给接回来,顺便祭拜自己的母亲。
武夫人想得很好,自己的小女儿被养歪了,那她将人接回来后,便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给武梨磨磨性子,教导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过几年再给相定一户人家,以武家的家世,找一户家境殷实的低门小户嫁了,应当不难。
想是这么想,可等武夫人见到梨花后,才发觉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道听途说全然不可信。
自己的这个小女儿根本不是传闻中的性子,非但不任性懒怠,反而十分懂事勤奋,比要考举人的秀才还勤奋刻苦,努力得让人心惊肉跳!
归京途中,武夫人刚提出归家后需晨昏定省,她预备好好教教规矩礼仪,便见自己的小女儿眼睛全然亮了起来。
自此以后,武夫人再也没能睡过一次懒觉。
彼时的梨花刚穿越来,原主是掉水里溺亡的,导致梨花身体十分虚弱,刚养好身子,系统就无情地催促她行动,正瞅着不知该怎么下手时,武夫人送上门来了。
当时的梨花,看武夫人的眼神如再生父母一般,脸颊上笑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母亲,我想学,请多教我一些。”
用三年时间把她培养成最优秀的大家闺秀,千万别让系统炸死她!
武夫人欣慰地笑了,多好的孩子啊,被人给耽搁了:“好好好,想学什么,娘都教你。”
却没想到自己话太满了,还在归京的路上,武夫人肚子里那点货便被梨花全给掏空了,学得又快又好。
武夫人都有些怀疑人生了,半辈子学的规矩礼仪实在不堪一击,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浅薄。
到最后,武夫人在客栈里看着天真懵懂、求知若渴又带着孺慕之情的小女儿,四目相对,教无可教,压力极大。
武夫人一片慈爱之心还没怎么施展,便遇到了泥石流一般的梨花,只得擦着汗忍着心虚,推说回去后给请先生,想学什么就请什么先生。
说出这话时,武夫人暗自松了口气,却见自己的小女儿眼睛又亮了。
那时的梨花眼冒精光,简直高兴坏了,真是瞌睡遇着枕头,连忙一口气点了三门课,包括识文断字、女红、厨艺,都是大户人家的闺阁女子顶顶要紧的技艺。
武夫人这才发觉自家女儿连大字都不会几个,写的全是错字(那时梨花不怎么识古代的字),不由搂着梨花心疼得直掉眼泪。
她的女儿啊,在外祖家竟然无人教读书识字,她的那些嫂嫂皆是面甜心苦的货,竟薄待她的女儿至此,往后能不来往就不再来往。
武夫人心疼梨花,给梨花找先生的事她一口应允下来,还拉着梨花的手,让梨花往后想学什么都多跟她说说,不必闷在心里张不开口,她们是母女,女儿有求,做母亲的自然想法子满足。
就后面这一句画蛇添足的话,武夫人后悔了无数次。
接下来的三年,武夫人感受到了水是多么的深,火是多么的热,因为每隔一阵子,梨花便来寻她一回。
找个先生不难,但一般的先生压根镇不住场子,找能教小女儿又挺得住折磨的好先生,实在太难了。
武夫人日日愁眉不展,天天琢磨怎么请先生,逍遥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譬如有回请了个七老八十的老先生回来,不到一日就被气得差点中风,最后甩袖而去:“这女娃既懂那么多道理,还请老朽来作甚!”
武夫人连忙去问,才得知小女儿当日上午一直跟在老先生屁股后面学启蒙的书,等到下午说自己都会了,问老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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