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耐下脾气,气势收敛下来:“我,我方才没反应过来,难道现下说不得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孤嬷嬷……”
她没有将话说完,似想到了什么,一脸倔强和不屈,怒视严公公:“总之,只许公公这般行事,还不容我说了?”
虽重振声势,却比原先难免弱了几分。
这两句看似意有所指,但用现下的情景却也解释得通,滴水不漏地放下诱饵。
秀女们看懵了,武梨刚刚还气势如虹,怎突然弱了下来?
苏思茹瞪着眼睛,难道武梨大佬不威武了?
众人都不明白,梨花不是说误人子弟吗,那些话什么意思,怎么突然提孤嬷嬷,莫非现下之事跟孤嬷嬷有关?
严公公却一瞬想通这个问题,他知晓为何梨花此刻找茬了,原来是知道孤嬷嬷针对梨花的事是他怂恿的,气不过要报复。
他心里咒骂一句,那老货自己没能耐,还出卖他,难怪昨天让他别招惹梨花,原来是怕暴露,活该被贬为杂役。
他就说怎么可能有秀女会《九章算术》,原是在虚张声势,定是刚开始教时磕磕绊绊露了端倪。
想通了后,严公公胆子大了起来,他本不喜欢梨花,此刻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老眼浮现一抹阴毒。
他握书的手朝后宫拱了拱,义正辞严:
“老奴乃掌仪司教导公公,自先帝爷时起便掌教导之事,从未出过岔子,今奉太后懿旨教导秀女,竭心尽力,尽职尽责,未曾想遇到你这般秀女,辱老奴便罢了,竟无视规矩藐视课堂,口放狂言,无异于藐视太后,你是何居心!”
一顶大帽子劈头盖脸扣下来。
殿中鸦雀无声,秀女瞳孔微缩,齐刷刷看向梨花,心道武梨这回也许真的栽了……
梨花深深看了严公公一眼,诱饵是咬了,但老太监以攻为守,谨慎得精明,还特别狠毒,想置于她死地。
但以为这样便能吓怕她了么,扣帽子演戏谁不会,哼!
她干脆利落地行了个赔罪礼:“是我的不对,对不住太后娘娘。”
严公公心头一阵畅快,心想果然是怕了,只是赔罪就行了么,太天真了,今日不扒下这目中无人的秀女一层皮,他往后就不信严。
却不等畅快完,就梨花说:“若我知公公是这般教学问的,定然一早出言阻止,免得你给太后娘娘抹黑!”
她对着后宫方向,痛心疾首:“太后娘娘,臣女从未遇见这般的人,方才一时给惊住了,未能及时阻拦这无耻之徒打着您的名义,曲解糟践先贤之作,对不住您呀。”
扣完帽子,她又‘好心’地劝严公公说:“假借太后名义,又公然侮辱先贤教坏秀女,可非小罪,你若早些认错,我便给你一个机会,当做无事发生,放过你。”
秀女们齐刷刷看回严公公,脑子已是转不过来,不知到底是谁有罪。
“你!”严公公要气疯了,扣帽子不成反被扣,没想到这秀女这么难缠,还会倒打一耙,难怪能对付孤嬷嬷。
但他可不是孤嬷嬷那么好糊弄的主,早就找到了破绽。
此刻他全副心神都想怎么对付梨花,没有抓住这次机会,等回过头来,肠子都悔青了。
严公公掐着嗓子,又尖又细地反击回去:“武小主口口声声说老奴教错辱没了先贤,那么敢问错在何处?武小主莫非想凭空诬陷不成?”【1】【6】【6】【小】【说】
这一句又是直击要害,如果梨花说不出来,那么前面的指摘就被推翻,成了诬陷,藐视太后的罪名更被做实。
在严公公看来,如果梨花真的懂《九章算术》,早就说出他哪错了,而不是一直在空扣帽子,这就是最大破绽!
梨花那句给他机会的话,更证实了他的想法是对的,他才不信梨花那么好心,会放过他,无非是不懂《九章算术》,虚晃一枪给自己找台阶下。
可惜,他不上当!
果不其然,他这话一说,梨花似被噎住了:“我……”
严公公笑了,怪腔怪调道:“怎么,武小主说不出来了?空有美貌和脾气在宫里头是不够的,武小主多长些才学吧,免得传出去说武府没教规矩,噫~”语气忒气人。
梨花当即气红了眼睛,双手撑着桌子,像失了理智一般豁了出去:“若是我能说出,公公该当如何?”
严公公本能的一惊,想要退缩,却眼尖的看见她撑着桌子的手在发抖,顿时放松下来,明白了是外强中干。
啧啧,这秀女险些唬住了他。
严公公眼神闪了闪,也不急了,阴笑着激将:“那老奴便卸去掌仪司的差事,仍由武小主发落。只是若武小主说不出,又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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