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对峙

    吴潜几乎是双眼放光地走到了方氏的卧房，他早就知道这里藏着大秘密，却从未被允许观看过。他很清楚，这么多年来方氏必定攒下了不少钱，毕竟当初家里的大权是交到了她的手里，甚至当初母亲虽然对方氏万般不放心，临死之前还是把不少东西都交给了她，毕竟她生下的是吴家的孙子。他一直都清楚，方氏对谁都不信任，所以就算跟自己分居，箱笼也都上了锁。其中最为神秘的就是放在床头的那只箱子，上面加着一把黄铜锁。他双手哆嗦着将钥匙插了进去，打开看时，里面发出一股淡淡的、银钱的香味，里面既有成串的钱，还有散碎的银子，可见都是方氏一点点积攒下来的。

    “最下面还有几串金银首饰，是当初我们定亲的时候，你们老吴家送过去的，我一直都没有舍得戴，准备送给未来儿媳的。”方氏在外面出声道。

    吴潜费力地将那些东西取了出来，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又重新放了回去。他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么多年来，方氏果然是勤俭持家，从来都没有让自己费心。

    重新将箱子锁上，吴潜回到了卧房之中，他阴沉的脸上总算是多了一抹轻松。将钥匙放在了桌上。他看了一眼外面，隐约看到似乎有什么人影一晃，但很快不见了踪影。或许是自己眼花了吧？

    吴潜的话并没有说出口，反倒是方氏端起了酒杯，她的脸上堆起了笑容，“相公，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一起这样饮酒了？你大概已经有许多年都没有好好看过我了吧？”

    “都老夫老妻了，还提这些干什么？”吴潜端起了酒杯，对着方氏道：“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跟我在一起，你的日子过得还算是不错，穿的也是绫罗绸缎，出门也算是有马车。我也算对得起你。我可没有跟你们方家计较那么多，当初你的那位父亲，又把当初本应拿回来的陪嫁，又要了回去……”

    “那就不妨饮下这一杯酒。”方氏的脸上多了一丝谄媚的味道，“真是没有想到，相公能有这么好的兴致，和我一起饮酒，若是不喝的话，不是有负相公的一片美意吗？”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举起了酒杯，看到方氏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吴潜晃了一下自己的杯子，端起来仰起了脖子，只是在那一瞬间，他将酒倒在衣服上，而不是喝了下去。

    这是一场看起来十分温馨的家宴。殷勤的丈夫，不停地往妻子的盘中夹菜，而方氏则享受这一切的安排，她的脸上一直带着灿烂的笑容。

    或许是因为怕吴潜口渴的缘故，她给吴潜倒上了一杯茶，双手捧到了她的面前，连声道：“真是没想到，我们还会有这么快活的一天。只是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并不长了？这些日子以来，好像发生了不少事情。这杯茶，就算是我向相公陪罪了。”

    方氏再度提起了过去，她的脸上多了几分玩味的表情，“相公还记得李维这个名字吗？我想，无论是谁见过他一面，都会一辈子都难忘记吧？”

    这句话勾起了吴潜的回忆，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道：“你怎么知道……那张脸，又再度出现在洛阳了……倒是没想起来，这一次，只怕他们老李家阴魂不散，又再度回到洛阳。为什么……当初你为什么会想出那样的主意？”

    “我只不过是替你出了主意，干那些事情的人是你。你可千万别忘了，当初你穿的那件衣服，我还一直留着，听说当时在现场其实还发现了什么东西不是吗？相公如果逼死了我，是不是会有些不太甘心？”方氏的脸上多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吴潜看着方氏，“想不到你还是留了一手，这么说起来，你早就猜到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我吗？”

    “对付？怎么会呢？我只不过是想要替自己安排好一条退路而已。相公应该听说过那句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无论如何方家我是回不去了，所以我只能希望相公能给我留一条活路。将来我那两个宝贝儿子，总会把我接走的。”方氏的脸上多了一抹笑容。

    “夫人想得还真是长远，不过你放心，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吴潜笑眯眯地回应着方氏，随后又给自己续上了一杯茶。

    愉快的交谈很快结束了，方氏以身体不适为由回到了卧室，说是要稍微休息一下。而等她出来的时候，不知道吴潜何时已经离开了，就连送来的菜和酒都被端走了。这让她的脸上多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快出来吧。你给的你样东西，确定真的有效果吗？”方氏低声问道。

    接着从黑暗之中不知道何时冒出来一个看起来畏畏缩缩的年轻人，脸上还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道：“不会有错的，您只有安心等着就好。那东西反正都已经被我换掉了，您就尽管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吴潜的房间里，他坐在桌前，似乎有些不太放心，随后又走了几圈。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遂将自己信得过去的招宝打发到了方氏的院门那边，再三叮嘱他，一旦那么发生了什么动静，要第一个赶来通知他，否则会误了大事的。

    “想不到吴员外思虑如此周全，真是……如果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死了，还真是过意不去。”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来，接着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瓶儿紧张地留意着这里的一切动静，她看到吴潜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之后又看到招宝走了出来。怎么会拖那么长时间？她也不由得愣住了，不应该这么长时间的。

    半个时辰之后，平静下来的洛阳城再度热闹了起来。吴宅更是人来人往，吴家兄弟二人几乎乱作一团，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吴家哭声震天。就连大门上很快也被挂上了白绸布，所有的人都狠狠吃了一惊：意外难道这么快就发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