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就是你之前所说的人证?”楚天泽又问了一遍。
严轶仍抑制不住地内心的狂喜,急着回道:“回皇上,正是此人!”严轶越想越激动,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本以为这个棋子早就废了,没想到关键时候还就靠他了。严轶看着那人证甚是满意。
而楚天佑在一旁看着却是疑惑了。为何太傅会在此时将这个人带到宣政殿来?方才太傅说这人要指控一位朝廷官员,这他们早知道啊,不就是严轶派来指控官致远的吗?这假证人还带到朝堂上不是添乱吗?楚天佑百思不得其解,这太傅肯定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天!楚天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莫非……莫非是这人终于良心不安,终于愿意说出严轶所犯的大罪,终于愿意作证了?不对啊,这人冷硬果决,对严轶忠心耿耿,宁死不愿出卖严轶,先前楚天泽的暗卫用尽各种办法也没令这个人松口。他们都早就放弃这个人证,都在想方设法从别的地方找证据定严轶的罪了,可怎的今儿个这人这是终于想通了?
傅彻也讶异地望着傅正庭。莫非父亲真将这个“硬骨头”给说动了?傅彻虽不太敢相信,但做事向来严谨的父亲会在此时将此人带到宣政殿,想来也就只有这个解释了。傅彻惊奇又佩服地望着傅正庭。
官致远见又来了一位证人,且也是来指控朝廷官员的,他不禁有些好奇。傅正庭的为人官致远是绝对信得过的,对他,官致远也有一定了解。若非是板上钉钉的事,傅正庭不会这样带着人就贸然到宣政殿来。官致远存着好奇下意识地问傅正庭道:“太傅,不知这个人证想指控的是哪位官员?”
“现在终于知道怕了吧,官大人!”严轶得意冷笑道:“指控的自然就是你!你现在认罪还不算太晚,别一会儿被说得无话可说,那可就难看了!”
傅正庭没理会严轶的咄咄逼人,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严轶最后时刻的垂死挣扎罢了。傅正庭沉声道:“不要逞一时口舌了,还是让人证自己说吧!”傅正庭看向那人证,严肃着沉声道:“严诚,你说吧。”
严轶听到“严诚”两个字却是蹙了蹙眉。不是早同他说过,对外不要用“严”姓吗?这小子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们二人有关系?他竟同傅正庭说了自己的真实名字!严轶观察了下众人的反应,好在没人注意到这一点。也是,天下同姓之人何其多,即便有人质疑,也可圆过去。他现在只在乎一会儿严诚指证了官致远后,能不能定官致远的罪。若是能将官致远拉下水,他也就安全了!
严诚看着严轶,心中感慨无限。一瞬间,这些年发生的点滴在脑海中慢慢浮现。七岁之前,他无父无母,小小的衣衫褴褛的身影每日穿梭在上京城最阴暗的角落,过着最落魄的生活。没有人给过他好脸色,三天两头地被欺凌、羞辱。有一回,一个丢了东西的商贩硬说每日蹲在他摊子旁的他偷东西,把他带到了公堂上。他当时以为自己一定要死了,不会有人证明他的清白,不会有人相信他。他甚至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一句。他并不害怕被冤枉,因为这样的经历他有过太多,每回都是被暴打了事。这样绝望的生活,还需要去争取去辩解吗?他心内深深的觉得,死了倒也解脱。只是,意外的,他却被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判官的严轶救下了。之后严轶甚至认他做了义子,给不知自己名姓的他冠以了自己的姓“严”,起名为“诚”。他的人生重新开始了……他从小见过太多人世间的黑暗,他不知道严轶为何救他,为何收养他,为何对他好。他不在乎这些,即便严轶是有目的的。只因严轶赋予了他新的生命,给了他安稳的生活……他那时心中便暗暗起誓:终此一生,愿为严轶做牛做马,即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严轶没有成家,无儿无女,他这个“义子”用心教导,培养他的能力,灌输给他要永远忠于他、为他赴汤蹈火的理念……其实哪里需要严轶这般每日耳提面命,他自被他收养后,就已决心此生为他而活。他十二岁便开始为严轶做事,各种各样上不得台面的事。他从不去过问细节原因,他也不会去判断是非对错,他只知道为他办事……这些年,他就是这么过来的。他知道自己只是严轶的一个工具、一枚棋子,迟早是会被丢弃的。而严轶做的恶事也迟早会被发现……没想到这天来得这般快。严轶一向只允许他在私下叫他义父,对外只能是他的下属的身份,甚至不能用“严诚”这个名字。严诚笑了,方才,傅正庭叫了他的名字,义父该气坏了吧……
“咳咳……”傅正庭见严诚发着愣半晌没说话,出声提醒。
楚天泽看着严诚,沉声道:“你要指控何人?”
这个人证倒是气度不错,看着比之前那位靠谱多了。百官此时听得楚天泽这么问,心下虽早已认定他多半是指控官致远,可此时真要从另一个人证口中听到罪犯的名字,心下还是有些激动的,纷纷屏息等待。
严诚闭上了眼,淡淡的笑了。他从前说过为严轶赴汤蹈火、为严轶而活的话绝非是假,他也的确遵守了这么多年。只是,他冰冷的心,最后还是被说动了,被此时坐在上位的楚天泽,也被此刻站在身旁的傅正庭。的确,人活在世上,不能只有自己的小恩小义。至于对严轶,他也只能换种形式报恩,换种方法弥补他的愧疚了。
严诚不是个摇摆不定的人,他向来果决刚硬。他既已想清楚、做了决定,就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绝不反悔。他没有再看任何人,只是对着楚天泽道:“皇上,我,检举的是刑部尚书严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