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却已经叫了起来:“这太可怕了!一个三岁的孩子,却说不出是谁造了她!”
海丝特奔了过去,将安雅搂在怀中,想要尽力远离自己的丈夫。她喊道:“上帝给了我这个孩子!祂把这个孩子交给我来抚养——我绝不会放弃她!”她忽然看向了丁梅斯戴尔牧师,带着那种凄苦的神情说道:“你来替我说句话!你原是我的牧师,比这些人更加了解我——你知道我不能失去这个孩子,替我说句话吧!”
她再三地恳求着丁梅斯戴尔,那声调简直几欲发疯。安雅的表情阴沉下来,死死地握住了双手。
丁梅斯戴尔牧师也的确为她开口了。他对总督求情,据理力争,最终改变了长官们的注意,让他们同意将孩子交付在母亲手中。他向安雅招手,想要吻吻他的额头,安雅却避开了他,向着海丝特跑去。
母女二人离开了总督的府邸,并不去管那些有地位的人是怎么议论她们的。经过一番斗争,海丝特总算又拥有了她的女儿,她对此满怀感激,十分高兴,就连总督的姐姐、古怪的西宾斯太太邀请她去树林里见黑男人的事,也没能破坏她的好兴致。她满面笑容,带着安雅回了家。然而在迈入那间茅屋的时候,沉默了一路的安雅却忽然问道:“他是我的父亲吗?”
“哦!”海丝特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触电一般地松开了她的手,猛地向后退去:“你说谁,我的小珠儿?”
“就是他呀。”安雅怀着恶意的微笑,彬彬有礼地道,“您知道,太太——就是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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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丝特简直被安雅的恶作剧吓得不能动弹,经过了好久才恢复过来。她担心这孩子是不是真的察觉到了什么,整天忧心忡忡。而在这种过程中,她竟听说了一桩事情——老罗杰·齐灵沃斯,那位医术高超的医生,竟然住进了丁梅斯戴尔牧师的宅邸,并同他成了之交好友。
乍一听闻这种事的时候,海丝特几乎呆住。这是一对多么奇特的组合啊!年老又丑陋的医生,和年轻又漂亮的牧师!更可怕的是,一个是她暗地里的丈夫,一个却是她暗地里的情人!牧师绝不可能猜测得到医生的真实身份,可是医生自己呢!他是否已经知道了什么?!
的确,在长久的相处当中,老罗杰·齐灵沃斯已经发现了许多端倪。牧师脸上常怀的忧郁、他布道时所迸发出的激烈感情、那种仿佛带着神经质的气质、羸弱的体格中所带有的深深痛苦,无一不昭示着他内心的极大痛苦。
罗杰·齐灵沃斯尽管希望自己能够引诱出他那隐秘的心事,牧师却始终对此保持缄默。他偶尔所吐露的话语尽可以表现出他的痛苦,却于事实毫无关联。然而他和老罗杰·齐灵沃斯毕竟在某些方面十分契合,也将他当做一个真心可以信赖的朋友来看。偶尔之间,他也的确会暴露出一些东西——也正是这些痛苦的絮语,令海丝特原本的丈夫捉住了蛛丝马迹。
然而当他真正揭露了那一点的时候,狂喜和惊奇却令他决心将此深深埋在心底。他心中掩藏的恶毒至此便活络起来,引导他想象出超乎常人的复仇手段。他将自己装扮成牧师的朋友,让他对自己吐露所有的恐惧、自责、烦恼和负罪感。他由此而得到的快感尤为深厚,在发现那一桩秘辛之后,他更是开始得心应手地利用牧师,将他的一切痛苦都掌握在手中;不但要让他感受身体的痛苦,还要感受到精神的折磨。
安雅并不知道这一切,但从牧师越来越苍白的面孔上,她也能猜到些许端倪。老罗杰·齐灵沃斯的复仇,可以说是甚合她意。她乐意看到这一点,并也同样地为着牧师的萎靡而欢欣鼓舞。
这种情况继续下去,牧师的精神很快就支撑不住了。
海丝特到哪儿都要带着安雅,生怕将她弄丢。而安雅现在也比几年前长得更大些了,就算在夜里,也可以带着她放心奔波。这一天晚上,本地的温斯洛普总督刚刚咽气,他的家人请来海丝特为他去量袍子的尺寸,直到深夜才带着安雅向家里走去。
因为是个非常受母亲宠爱的孩童,安雅尽可以做一些她从前所不能做的事。她在黑夜中曼声歌唱:“我有一只旧箱子,把它放在小船上……”
“珠儿!小珠儿!”一个声音却忽然叫道。“海丝特·白兰!是你在那儿吗?”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