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侧。
修颜在三人里面,年纪最小,胆子却不小。见文羽这般胆小,正要嘲笑他。
乐声却戛然而止,四周突然一片静谧,之前的风声也去的了无踪影,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廊亭的尽头是一个六角飞檐亭子,对着一面开阔的湖水。亭子里,哪里还存在什么丝竹乐器,只余一位女子。
那女子背对着,披头散发,素色的纱衣在风中飞舞,在夜色中有一种凄切之感。
修颜察觉,这女子周身是十分浓重的黑绿气泽,这是戾气。
昭离开口:“风露夫人?”
那女子翩然转身,她带着厚重的白色面纱,只露出一双清澈的双眼,眉眼间,看上去也是一位清秀佳人。
那被村民叫做风露夫人的女子走上前来,十分规矩地行了一个万安礼,道:“三位贵客请坐。”声音倒是柔柔弱弱,让人倍生好感,竟与之前那乐曲一丝都联系不起来了。
都说相由心生,昭离见那风露夫人周身戾气虽重,眉眼间却十分温婉柔和,不像那般会害人的妖物形容。
便带着修颜文运围着石桌坐下了。
修颜先开口问道:“这位便是风露夫人罢,我与两位朋友途径流芳村,见这村子里的村民们神志模糊,魂魄被戾气所染。不知此事风露夫人有何看法呢?”
那女子半垂着眼,低头一叹,道:“三位贵客猜的不错,此事却是与我有关。”
“落花流水间,世外桃源仙。我本名为水流仙,贵客可唤我流仙。我这样做,却实在是走投无路之举。”
昭离道:“愿闻其详。”
那水流仙侧过脸颊,将那面厚重的白色面纱轻轻揭下。
修颜本以为,水流仙那样流水般清澈的气质,加上面纱露出的眉眼,样貌必然是清秀出尘的。
但随着面纱轻轻落下,三人皆惊。
那面纱下面竟然是这样一张脸。脸颊已经溃烂不堪,一些地方还留着浑浊的脓水,部分皮肉粘连在一起,直令人作呕。这可怖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完好,泛着泪光。
那水流仙咬了咬唇瓣道“这丑陋的容貌,如今却成为了我那份情谊的唯一见证了。”呵呵苦笑了一声。道
“妾怕污了贵客的眼,容流仙戴好面纱。”水流仙轻轻挽好面纱,面纱外,那修长的手却凄惨地捂住了脸颊。
隔着一层厚纱,她仍然是那个流水般的女子。
修颜心道,没有一个女子不珍爱自己的容貌,那水流仙不知究竟经历了什么,她的脸颊居然变成了这样。
水流仙稍稍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将那滴已含在眼眶的泪水,生生地收了回去,道:“在此得遇贵客,实乃流仙的福报。”
说罢修颜见水流仙指尖凝出一个光晕,渐渐化出一把古琴,那古琴之上刻着“流梦琴”三字。
“流梦琴,可探六界生灵回忆。”水流仙水葱似的指尖轻轻拨动琴弦,弹的是一曲“伤离别”。
这曲子本应用埙演奏,在水流仙的抚弄下,琴音杳杳,却更显凄凉幽咽之感,想来只有真正伤怀之人,才能将情绪这样融入琴声。
红尘无缘,就似黄粱秋梦一场。
魂牵梦萦,万般无奈离人绪。
琴音幽幽,独品人间苦愁。
渐渐的,薄雾将至,愈来愈浓,恍如梦境。弹到伤怀之处,琴声戛然而止,浓雾消散。
四人如梦初醒般置身于山水之间。
“我本是一株水仙,就生在流芳村的山后。那时,我已经修炼了将近两千年,再修炼几年便可化出人形。那几年,却恰逢干旱之年。”
水流仙说的几年里,流芳村却是只下了几场毛毛小雨。她一株水仙,不似那些高大的树木,扎根数尺,可取地下之水。虽然傍水而生,但是那条溪流在几年的干旱之下也无法坚持多久。是个听天由命的劫数。
“许是苍天怜悯,不愿我几千年的修为毁于一旦,我的丈夫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救了我。”
那流梦琴里,流动着水流仙的记忆。
修颜在流梦琴里见到,流芳村后山的确不如今日所见那般青葱。即便是高大参天的数木,也被烈日晒得恹恹的,没有任何生机勃勃之态。越到午后,越是毒辣的日头将那溪水一点点烤干,那岩石就像下一秒要冒烟了一样。
此时还是一株水仙花的水流仙,就生在一块尚有一点点水的溪涧的岩石缝里。
”我那时渴得要命,却也不敢动身下的水源半分,只怕一个不好,水喝没了,自己就真的被晒死了。“
此时却见一位小道士行至山间溪涧取水。
那水流仙彼时还未化做人形,被烈日烤的叶子花苞都快垂下去了。小道士不忍,便将水流仙细心地迁至自己饮水的水壶,将其护在怀里,匆匆离去。
旁观了一切的昭离,隐隐见觉得,这个道士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