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康浅浅一躬,便转过身来,和他手下的赤备队挡在了必经之路上,不动如山。
须臾之间,骑马队已轰然而至。
本该侵略如火的赤备队不动如山,本该不动如山的黑备却是在联军的营中左冲右突,侵略如火。
太原雪斋并未乘马,他拄着一杆素枪在营中缓步而行,虽然步子很慢,但每一步的距离却是极大。
他走得虽慢,却一往无前,绝不回头,是以从夜袭开始到现在,他率领的今川军和北条军已经连续击破了七座联军的营寨,七战七捷。
北条军在联军的营寨中燃起大火,到处都是尸体,来不及渗入泥土的暗红血液,汇成一道道溪流,流进营寨前的壕沟,奔向近在咫尺的江户川。
血火同源!
从甲州的山间吹来的夜风掀起了他黑色的僧袍,雪斋在这一片血海与火海中,宛若定海神针般屹立。
从太原雪斋向外蔓延开去,北条家和今川家的士兵们在关东联军的营中掀起滔天巨浪。
作为带路党的横濑成繁一直冲杀在前,他在联军阵营内时日已久,对于各部的防守和巡逻已经轻车熟路,攻打起来自然快捷无比。
许多被横濑成繁击败的豪族都未曾料到,白日里还并肩战斗的横濑家……竟然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背叛了他们。
“叛徒!你今天只能到这里了!”
一个少年人带着一支备队挡住了去路。
成繁眯着眼睛往少年的身上打量一番,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个既有价值的猎物。
“业盛桑……你父亲不正在这里,要不要我代替他教导你一番呐?”
横濑成繁端着打刀一步步逼近过来。
长野业盛举刀迎战,但他今年方才十岁,虽然比同龄人高大一些,但力气和武艺比成繁相去甚远。
两人交手没多久,成繁就磕飞了业盛的太刀,将刀架在了业盛的脖子上:
“太年轻了啊!”
横濑成繁得意洋洋地扫视着长野家的武士们,像是一个胜利者在玩弄猎物一样的眼神。
他似乎笃定了长野家的武士们不会冒险来营救业盛,是以用打刀架在业盛的脖子上,一只手扭着业盛的手臂,推着他往前走。
长野家的武士们果然纷纷退避,他们越往后退,成繁就越是得意,直到成繁看到了不退的那个人。
那个青年人不着盔甲,只是一身轻便的武士服,胸前抱着一柄太刀,瘦削的身板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一样。
横濑成繁停下了脚步,他本能地嗅到这个青年人是危险的动物。
“放开他,我可以留你全尸。”
青年人甫一开口,声音竟如毒蛇吐信般令人彻骨生寒。
“你来打我呀!”
横濑成繁强作镇定,手里的打刀又加了一分力,锋利的刀刃压在长野业盛的脖颈上,已经割破了他的皮肤,滴下殷红的血。
青年人的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微笑,然后……他动了!
难知如阴,动如雷霆,横濑成繁只觉青年人的影子一花,一直被他挟制着的长野业盛亦是突然朝侧面倒了下去。
成繁恼羞成怒,挥刀砍下,带着佛挡杀佛的气势!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当横濑成繁的打刀落到地上的时候,他的人头已经骨碌碌滚到了远处。
在成繁的身后,那个瘦削的年青人缓缓将太刀收入了鞘中:
“没错,我们是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