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燕都,枫叶如火,十里炫目。
燕都城门之外的道上,身着整齐甲胄,神态威仪的骑兵越来越近。城门内外,早有人等候着,更有无数得知消息的百姓围绕在旁,期待这支百战不屈的队伍的归来。
“是庆王吗,是庆王他们回来了?”
“听说庆王还把大钺氏现在能做主的人给抓回来了!”
“西山营果然厉害,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去西山营!”
“快看!那是陆将军,陆将军也跟着回来了!”
听着两边越来越清晰的议论声,楚衡抬头,看向与赵笃清并肩骑马,走在庆王身后的陆庭。
他和赵笃清穿的是相似的银色铠甲,俩人不是兄弟却更甚兄弟,就连胯.下的坐骑也不是头碰头,呼哧呼哧打几个响鼻。
就只这么不远不近的看着,光是一个背影,楚衡没来由地想起几句诗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赵殷虽下了圣旨,命庆王等人大败大钺氏,凯旋而归后,就启程回燕都论功行赏,加官进爵。
但此番回燕都,庆王却并没有带太多随行的官员侍从,只带了十来个近臣,两千余兵马,沿途不开路不张扬。竟还远远绕开官道,顺带剿了几个山贼寨子,然后就这么到了燕都。
为表心意,赵殷派了丞相及兵部一干官员在燕都城门外迎接。庆王等人早早就在昨夜歇脚的驿馆内沐浴更衣,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擦净铠甲,这才有了今日这诸人围观下的英气勃发。
公主的车驾被护在队伍中间,用的是最寻常的马车。待入城后,当即就有丞相请她换乘马车。
当年,四公主赵嫣,册封平乐公主,也是从这里离开了燕都,去向未知的大钺氏。
如今,大钺氏兵败如山倒,昔日的嚣张不再,昔日迎娶四公主的王已死,他们年轻勇敢的公主也跟随大延的勇士们回来了。
两侧的百姓屏息凝神,他们很多人还记得当年公主出嫁时的盛大景象,此时但见风吹幡动,有少年撩开车帘,年轻的公主弯腰走出马车。
“真好看。”
楚衡听到有人在说。
是啊,赵嫣的容貌的确生的极好,她的凄苦从今日起,将彻底不复存在。
他看着赵嫣坐上丞相准备好的一架盖如宝顶,四壁皆是百鸟朝凤图,各处装饰着金箔玉石的马车,方才移开眼。
这一转,却是撞上了回头看来的陆庭的视线。
陆庭的身世之谜,庆王并不知情,他们也不打算将这事再告诉旁人。此番进宫,对庆王及西山营来说,是论功行赏,加官进爵,对他二人而言,却可能是万劫不复。
谁也不能保证,那道宫门后,留给他们的,是生,还是死。
众人进城后,丞相很快为随行的西山营兵马做了安顿,而后依照礼数,就要带着庆王等人进宫。
“稍后吧。”庆王打断丞相的话,“这一身铠甲,不便进宫面圣。不妨等我们父子几人先回王府,换身衣裳,明日再进宫面见皇上。”
“这……”
“本王途中还杀了几个山贼,不曾好好沐浴更衣,身上难免有些血气,就这么进宫,不妥当。”
丞相看着一行人干净的能照出人影的铠甲,嘴边的话上来了又重新咽了回去:“那臣就先回宫禀告陛下。”
庆王颔首,送走丞相后,果真调转马头,朝着另一条街的庆王府去了。
丞相回宫后,将此事婉转告知赵殷,原以为他会不悦,却不想,这位新登基的皇上对此倒是宽宏大量,表示理解。
永兴坊一代,本就多勋贵。
庆王归来的消息一传出,庆王府的门槛就先被勋贵家的女眷给踏平了。大多都是来试探着联姻的。
毕竟,世子赵笃清虽说是个鳏夫,如今还跟个男人传出过不清不楚的关系,但有儿有女,总还是需要家里有女人看顾。
再者,赵笃清不娶妻不纳妾,还有个庆王义子在呢,自然也是另一个值得笼络的对象。
等到庆王当真归来,不光女眷们试图再度登门,连男主人家也跃跃欲试,想要与长年在边关,一年回不了燕都几回的庆王攀点交情。
只是庆王妃这时候,却命管事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为何要明日再进宫?”
待大郎二娘两个孩子见过庆王父子后,庆王妃挥手命下人将刚做好的饭菜端上桌来。
庆王喝了口酒,将孩子抱到腿上,一边喂,一边回道:“今日就进宫面圣,夜里多半要在宫中设宴,人一聚到一块,就什么话都有人说。王妃容我耳朵清净一晚,明日再进宫受这折磨。”
赵殷这个皇位本来就来路不正。即便当年先帝的确有扶他的意思,但明德帝登基,赵殷被封元王送入封地就已经分出了结果。之后赵殷逼宫从赵贞手中夺取皇位,就又是另外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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