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韩信猛地转回身来,身上的镣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年纪约十六七岁,脸上带着少年人的稚嫩,同时又有武者的坚毅不屈之气。
在牢里住了一段时日,韩信的下巴长出了一层细密的胡须,看上去倒是成熟了几分。
陈庆穿着大良造的礼服,牛东和监司两个点头哈腰跟在后面,一副唯他马首是瞻的样子,韩信根本就没怀疑所谓‘斩立决’的真实性。
“可怜,可笑,可悲,可叹。”
韩信自嘲地笑了笑,语气唏嘘。
陈庆嘴角勾起,故意不接他的话茬。
牛东瞪着眼睛喝道:“你这贼厮在念叨个什么!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悟!”
陈庆不由皱起了眉头,厌烦地看了过去。
嘴欠是不是?
不给他捧哏,我倒要看看韩信怎么把这场戏演下去。
这种牛人不趁着他未发迹的时候戏弄一下,以后哪儿还有机会?
韩信长吐一口浊气:“我可怜自己一身才学,半分未得施展。可笑身世坎坷,自幼潜心苦学,妄图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可悲大秦自王、蒙之后,再无良将。
可叹……若有招一日社稷动荡,满朝公卿无能扶天倾之人!”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愈发铿锵,透着股斩钉截铁,不容怀疑的信念。
牛东和监司不由愕然地呆立当场。
这种话可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
扶天倾之人……
好大的口气,好大的气魄!
陈庆怨怪地看了牛东一眼。
让你多嘴,傻眼了吧?
历史上韩信投靠刘邦之后,不受重视,当了个仓管的小官。
后来公务上出了差错,仓库上下全部被诛连。
前面十二人全部被斩杀,到了韩信的时候,他不卑不亢,大发豪放之言。
结果监斩的夏侯婴觉得他是个人才,非但没有斩他,还去刘邦面前举荐。
全员皆斩,唯独韩信非但没死,还因此升了官。
如果世上真的有主角气运的话,这家伙妥妥的要算一个。
“韩信,你有何能耐,敢自夸能扶大秦之天倾?”
“如今陛下春秋鼎盛,大秦如日方升,还用得着你来扶?”
陈庆故作不知,严肃地质问。
“信三岁识字,五岁读书百卷。”
“治国韬略,兵法奇谋,不敢称无一不精,也算得上烂熟于心。”
“大秦之危,信不说,难道大人就猜不到吗?”
韩信右手五指大张,做了个下压的动作。
“如鼎煮水。”
“六国故旧、江山百姓皆在鼎中。”
“未沸之时,外间无所觉。”
“一旦鼎沸之时,天下人自知晓其厉害。”
啪,啪,啪。
陈庆忍不住击节赞叹。
“来人,将韩信拖出去……”
“换一身干净衣服。”
韩信的脸色明显慌乱了一瞬间,很快又镇定下来。
他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陈庆,无法确认自己的一番说辞是否打动了对方。
六国故旧的人命贱如草芥,进了黑冰台的大狱,九成九都别想活着离开。
但韩信还不想死。
他自视甚高,心中有大志向,大抱负。
怎能甘心无声无息死在这里?
“陈少府,私放犯人要杀头的。”
“要不您稍待片刻,等赵统领回来再说。”
牛东带着陈庆进来,已经犯了大错,不过罪不至死。
让他把人放出来,那是万万不敢的。
“那就取好酒好菜来,我与他喝上几杯。”
陈庆吩咐道:“把牢门打开。”
“这……”
牛东和监司对视一眼,迟疑不决。
“快点呀!”
“出了差错自有本官担着,轮不到你操心。”
陈庆斜瞥着他催促。
“诺。”
牛东给监司打了个眼色,示意对方掏出钥匙打开牢门。
哗啦啦的声响中,沉重坚实的青铜大锁被解下。
陈庆迈步要往里面走,牛东赶忙拉住了他。
“大人,不可轻易涉险。”
“您就算掉了根头发,小人也担待不起呀!”
监司也急切地恳求:“贼囚多是罪大恶极之人,难保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非分之举。大人您要与他饮酒,小的把桌案摆在门口也就罢了。”
陈庆摆摆手,指着韩信说:“他以‘信’为名,岂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举?”
“快去拿酒菜。”
“酒要关中薄白,菜要多肉、丰盛。”
牢中阴冷潮湿,韩信身上值钱的外袍早被扒了去,里衣十分单薄,时不时冻得发抖。
陈庆直接解下自己的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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