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芈滢万万没想到,来认领她的居然会是陈庆。
短暂的思索片刻后,答案在心间浮现。
楚幽王后裔虽然与她是血脉亲族,但人家现在同样也是大秦的皇家贵胄。
为了避嫌,怎会愿意与她沾上关系。
六国故旧中的楚人多是公子负刍的班底,与她有着杀父之仇,谁会来领她回去呢?
也只有陈庆……
先前有过约定,要让北坂宫烟消云散,要让六国嫔妃与家人团圆。
他真的做到了。
而且来得这么快。
“小姨母,这些年来让你受苦了。”
“诗曼和扶苏殿下心中无比愧疚,特命我来接您回去伺候奉养,以尽孝道。”
陈庆耐心地等待着,作出邀请的动作。
芈滢迟疑片刻,轻轻点头。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想让人见到自己落魄无依的样子。
哪怕先随陈庆回去,然后再自谋生路也好。
“有什么行李要带的吗?”
“我命人去取来。”
陈庆体贴地说。
文吏地位卑下,见识有限,哪能想到芈滢居然有这么硬的后台。
他立时谄笑着问:“小的这就安排人。”
芈滢摇了摇头:“不用了。”
楚哀王被害的时候,她才四岁,尚不知事,这才保住了性命。
秦军攻破楚都寿春,将其押送至咸阳的时候,也不过才八岁。
芈滢自幼年起颠沛流离,经历过无数磨难,早已看淡了一切。
身外之物,丢了也好。
她回望了北坂宫一眼,似乎在与过去道别。
只是……
芈滢回过头来,看着走在前面的陈庆。
会不会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
他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好人啊。
“姨母。”
扶苏见了芈滢,立刻行晚辈大礼。
他的目光中充满愧疚,嘴唇嗫嚅着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苦衷。
芈滢嫣然一笑,显得风轻云淡。
她见识过太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从来不会奢望太多的善意与帮助。
“殿下放心。”
“微臣和诗曼一定用心侍奉,绝不会让姨母受了委屈。”
陈庆宽慰道。
扶苏这才舒了口气。
他碍于身份,无法照顾这位身世悲惨的姨母。
由陈庆夫妻代劳,也算有了个妥善的安置。
北坂宫中的嫔妃与侍女足有上万人之多,哪怕赵崇安排了三拨人马同时唱名,一时半会儿也发付不完。
陈庆和扶苏骑着马,让芈滢坐在车上,提前离开了此地。
赵崇瞄了一眼,按捺不动。
昭王遗宝再重要,也得给人家叙旧寒暄的时间。
等晚上再登门造访就是了。
——
陈庆的府邸中。
相里菱待在厨房里,和热巴学习胡饼、烤羊腿的做法。
院落里传来阵阵娇喝与打斗声。
王芷茵手执一杆没有枪头的腊木长枪,让两名侍女持盾防守。
她眼神凌厉,腰马合一,把长枪舞得如漫天暴雪,又如梨花飘散。
砰砰砰的击打声过后,侍女虎口震得生疼,不住地向后退去。
“再来!”
“给我防好!”
王芷茵气势不减,挪动脚步,适应伤愈后的身体。
相里菱在屋里望过去,不由露出羡慕的目光。
她不像嬴诗曼、王芷茵两人,有足够强势的娘家撑腰。
只能尽力做些讨好的事情,以免陈庆哪日忘了过往的情分,对她置之不理。
“小姨母,这边走。”
陈庆走在前面,热情地指路。
芈滢紧张不安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深吸了口气才稳住心神。
她听到院里的打斗声,不由捏紧了衣角,仿佛准备随时逃跑。
陈庆莞尔一笑:“别担心,是我家那个二逼女青年。”
“二逼……女青年?”
芈滢念着这个古怪的词汇,能察觉到里面的贬损之意。
陈庆没有多做解释,伸手推开门。
“我回来了。”
王芷茵停下挺枪刺杀的动作,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
“夫君,你……”
还未来得及问候,她就发现了站在陈庆身边,亭亭玉立,楚楚可怜的芈滢。
“哼。”
王芷茵提着长枪,气冲冲上前。
呼~!
她握着枪杆一甩,圆钝的枪头离着半指的距离,差点杵到了陈庆的脸上。
“你在外面寻欢作乐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把人带到家里来。”
“当我是死的吗?”
王芷茵凶神恶煞,手臂一扭,想给芈滢来个下马威。
陈庆立时抓住了她的枪杆,虎着脸说:“你把枪放下。”
“我不放!”
“她是谁?你给我说清楚。”
王芷茵怒视着芈滢:“小贱人,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敢勾引我家男人,活腻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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