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反倒有事没事的就找他喝喝酒、聊聊天,时间一长,老头儿在他的面前话也多了起来,每次李小木给他灌醉,都能套出来一些自认为有用的东西,比如——
“老房,你说房梁顶瓦那么密实,如何才能抽掉一二呢?”
“围墙砖壁那么结实,怎么才能使之松动呢?”
“石砖泥地那么坚实,怎样才可打出孔洞呢?”
醉酒的房老头都会一一作答,但每次最后都会加上一句,“诶?老头子我干的都是修缮搭补的活儿,你怎么净问些搞坏的事?!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又缠着什么花花肠子……”
于是,从那时起,整个门派里的暗洞暗道就多了起来。
“老房,半夜三更的不睡觉,你在这儿忙活啥呢?”李小木问。
“还不是老二——”
李小木知道他说的是二师叔。
“让我在天亮前,把他宝贝闺女的房子补好,说是近几日要急用——”房老头骂骂咧咧,“鸟个急事儿,又不是备婚房、嫁姑娘!”
李小木心里一颤悠,爷,你不去算卦都屈才了。
“你呢?又回来送死吗?”房老头斜眼瞥着李小木,又抬头用手比量房顶的大洞。
“我这不正要跑路嘛——”李小木讪讪地笑,“可银子和随身法宝都落这儿了。”他拉了拉埋在灰土堆儿里的包裹带。
“就你那点儿蒙人的破玩意儿还算法宝——哎呀,别乱动!”房老头突然急叫,“你不要命啦?!”
李小木吓了一激灵,但见老头儿一把抢过他手里绳带,小心翼翼的弯下腰,李小木借着他手中的火折子才发现,那处竟横拉竖绕了很多细线,他知道这些是匠人正位定梁的墨线,是花了很大工夫才布置出来的。
老头儿从几根细线中把那只小包裹绕出来,交在李小木的手上,“我用了大半夜才测置妥当的,你要是弄乱了,老子掐死你!”
李小木咧咧嘴,“老房,您先忙,我得走了,这要是让他们逮了,以后再和我喝酒,您老就得往地上洒了。”
“等等,我有话问你。”房老头说要和他说话,却把目光停留在棚顶,将一把石钉木钉放在一只木板上,噌!顺着破洞窜上了房顶,随后,话音从上面传下来,“那个什么‘天外飞石’掉下来的时候,你看清是什么样子了么?”
“没,当时我吓了个半死,哪还有心思看那鸟东西,不过——影影绰绰好像是个浑圆的大石头!”李小木抬头见老头儿已经隐没到洞外,再看不见房中的情形,偷偷抓了把石钉木钉放进背包里,这东西珍贵,是老头儿一根根磨出来的,其中又灌进了灵气,锋利异常,所以被房老头儿视如宝贝,李小木讨要过好几次都无功而返,“对啦,啥叫‘天外飞石’?”
“我他·妈还想知道呢——”房老头在上面哼哼道,“估计就是一颗不知从哪儿飞来的破石头,还被老二刨出来,当成宝贝似的藏着掖着,呸他奶奶个干孙子的!”
“对!他奶奶个孙子!没一个好东西!”李小木也咬着牙骂。
“等会下山,过十天半个月再回来吧——”房老头又说,“你摊上的事儿不小,不过等你师父师娘回来,肯定能给你讨个说法。哦,你师父那老东西不用指望啥,但是你师娘一定会护着你,总不会让你吃太大的亏。”
师娘……
这两个字触动了李小木最脆弱的那根神经,没错,正是这个如慈母般的女人一直在心中默默的支撑着自己,让他自由自在的活了这么多年,让他舍不得离开这个亲情淡薄、只追功利的门派。
房老头没动静了,不知又在修补哪处砖瓦。
李小木还在发愣,可就在这时,破烂的房门前已站上了一个人,是那个矮胖子,随即,十几个人堵在了门后。
“小杂种!你还敢回来?!”矮胖子骂道,声音却压得很低,大概是怕惊动别的巡夜队伍,抢了他的功劳。
李小木瞬间缓过神儿来,“艾师兄,饶我一命,前夜我们还在一起吃过酒!”
“放你娘的屁!”矮胖子大骂,“你个杂种,谁会同你吃酒!”
李小木心中一动,果然如此,忙一闪身,往后急退。
“二师叔有令,抓住罪徒李小木者,赏一阶灵石一颗,一阶灵药一枚!”矮胖子轻喝。
顿时,他身后的十几个年轻弟子一齐冲了上来——
稀里哗啦!
门楣门槛被撞烂踩碎成一塌糊涂。
面对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同门师兄弟,李小木吓得直往后蹦,可等他瞄了一眼周遭物事之后,嘴角却偷偷扬起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