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江岁宁扯了扯唇角,却笑的温和,“不要紧,是江某唐突了。”
冯桥桥咬着下唇,心中为猜测到的情况惊诧不已,指尖微动,却尴尬的僵在当场,现在,这事情要怎么说才好?她一直以为江岁宁是喜欢她妹妹冯巧巧的,还偷偷想着簪子在这年月意义非凡,没想到转眼这簪子就成了烫手山芋转到她的手上!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若是直接说明白,自己对他没那份心思,且一直以为他对自己妹妹有意思,这以后要怎样发展?
若是不说,心里又觉得对不起他,她喜欢的人是龙战,不能再浪费江岁宁的感情。
“我——”
“二位好兴致。”她才开口,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冯桥桥抬头一看,见青衣的楚心弦背着药篓子站在山道上,看到他们二人,微微挑眉,笑的如沐春风。
冯桥桥感觉自己见过楚心弦无数次,却从没这次这样高兴过,至少他的出现,缓和了她和江岁宁的气氛。
“许大夫,上山去采药了吗?”
江岁宁转身,对着楚心弦点头示意。
冯桥桥看着,想着这两人看来也是认识的,只是不知道江岁宁是不是认识龙战呢?
“最近师兄出门在外,采药这行当自然得我来做。”
冯桥桥切了一声,“以前你师兄在,也没见你跑去采药。”这家伙,说他胖还喘上了。
许秋白不以为意,走上前来,“江公子今儿个怎么有心情来茶山一趟?”
江岁宁微笑:“冯姑娘生辰,特来上山祝贺。”
“哦?”许秋白挑高了长眉,诧异的看了一眼冯桥桥,“今儿个是你生日?”
“……”冯桥桥无言,话题怎么又回来了?
哦,这个混蛋,肯定是跑来故意搅局,她还以为这家伙能叉个话题让她好好想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呢,这人分明是个笑面虎,只怕不但不会解决问题反而会对她落井下石!
“闭嘴!”她横眉怒目,冲着许秋白道,不管怎样,江岁宁帮过她不少忙,她不想让他场面尴尬,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许秋白说出今天是她妹妹的生日,江岁宁会怎么样!
许秋白轻咳一声,他本性跟西京是一样的,如果有人掉在了水里不会游泳,他会很大方的在溺水者身边游来游去而不伸出援手,如果有人掉进了火坑,他不但不会拉人上来,说不定还会火上浇油,如果有人一年没吃一口肉天天野菜山菇,他绝对会端着整锅的红烧肉当散肉童子,这么恶劣的人,你现在想叫他闭嘴?
难了!
“我记得今儿个——”话没说完,许秋白忽然僵住身子,保持张嘴的姿势,嬉闹的眼眸之中此时尽是惊诧,这小丫头,居然会点穴?!
冯桥桥拍了拍手掌,一把扯下他背上的药篓子一看,挑眉道:“你采这东西干嘛!”口气生硬,甚至有些生气。
混蛋!她每次才敢采一点点孜然做材料,这个家伙居然采了半篓子,她还等着长老了收些孜然籽儿种呢,照这么采下去,哪里还能收籽儿!?
许秋白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双手微抬,那姿势,要多好笑有多好笑,冯桥桥也不理会他,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可最好别惹我。”
哪知许秋白一听,眸中竟然挂上笑意,浅浅之中存着些许挑衅。
冯桥桥眼儿一眯,道:“别给个破筐就下蛋,今儿个只是牛刀小试,以后你再惹我,试试看……”说完,提着篓子冲江岁宁道:“江公子,走吧。”
江岁宁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许秋白滑稽的样子,轻咳一声,转身离开了。
两人离开一会儿之后,熊震才从林子里跳出来,大发慈悲的出手解了他的穴道。
许秋白也不嫌丢人,活动了下自己一直张着的嘴巴,“这小丫头,现在本事了……”
“你也不看看是谁教她的,你还敢故意去招惹她。”
“我只是实话实说,怎么算的上招惹?”今儿个明明不是那丫头的生辰啊,怎么能胡编乱造?
“你最好听她的话。”不要故意去招惹——
现在每次看到冯姑娘,熊震就会下意识的想到战不屈被整的那一幕,然后下意识的夹紧双腿,鸡皮疙瘩顿生。
***,太丢男人的脸了!
“这小丫头不是被师兄定下了吗?怎么还跟江岁宁纠缠不清的,师兄那种醋缸,回来可怎么受得了,啧!”许秋白悠悠一叹,似乎在为冯桥桥以后的下场默哀,但熟悉他的熊震却眼角一抽,冷道:“不关我的事情!”
开玩笑,要是让老大知道,江岁宁居然给冯姑娘送簪求亲,这事儿可玩大了,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不过,看冯姑娘刚才那诧异的模样,似乎也是才知道,冯姑娘那么聪明,肯定会有办法解决的,况且,听到这事儿的人,可不只他们两人呢……
想着,他眼角瞥过,看到竹林深处,一抹孔雀蓝的影子一闪而逝。
*
江岁宁接了江岁安离去。
上车之前,淡淡的看了冯桥桥一眼,那一眼,虽然平静,却透着一些别的什么,冯桥桥一怔,别过脸去。
江岁宁不是蠢货,冯桥桥突变的表情和楚心弦玩味的调笑,已然让他知晓事情出了意外,而冯桥桥在竹林谈话之后的下意识沉默,已经足够说明一切,到底怎样,他回去一查便知。
“冯姑娘,回去吧,明日我让江叔来接你,一起去看厂子。”江岁宁道别,上车而去。
冯桥桥点头应了,深深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原来是她会错了意,却将自己、妹妹、江岁宁都摆在了这样一个尴尬的处境。
她看了一眼远去的马车,心中思量要立刻个爹爹商量开店的事情了,如果江岁宁只是把她当成合作伙伴,普通朋友,那便没什么,但男女之间,有了感情纠纷又有利益牵扯,到时候只怕说都说不清楚,也许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龙战……
才只是两天,她便想的厉害了。
两个月,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也罢!开个店,两个月时间估计是够了的。
想着,心中轻松了不少,转身回家去了。
山道上,一抹孔雀蓝的身影,脚步极速而过,不一会儿便下了山。
*
夕阳斜挂。
冯巧巧站在江府门口,小厮通报,便跟了进去。
书房内,江岁宁翻看着账本,对于冯巧巧的突然到来,在意料之中,当时竹林中有三名会武的人,两名内息纯彻,是楚心弦和熊震,一名虽然脚步轻盈,但较那两人还是差了不少,定然是这位会些拳脚功夫的茶山少女了。
“冯姑娘日安。”江岁宁礼貌的问候,抬手让坐,丫鬟已经离开去奉茶。
江叔看了一眼一身孔雀蓝的冯巧巧,眼前不由也是一亮,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以前从未觉得这女子——那……那是!
江叔夸赞的目光僵在当场,他瞪着少女拿出的那只锦盒,那不是凤翅瑶仙簪吗?怎么……怎么在这位姑娘手中?难道冯大姑娘不愿接受公子的情谊,竟然让妹妹来还?
“还给你。”冯巧巧道。
江岁宁淡淡一笑,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位姑娘干脆利索,虽比不上冯桥桥的豁达,但也个性独特,不愧是姐妹。
“多谢冯姑娘体谅。”
“不用谢我,是大姐会错了意,我知道你这东西是送给大姐的,这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所以我才还回来。”
她说的不卑不亢,本来在听到冯桥桥和江岁宁的谈话之时,就已经决定了这件事情。
江岁宁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闹成现在这样,江某并非故意,我这就为姑娘重新选一件生日礼物——”
“不用了,江公子和我大姐比较熟,我和江公子只不过是见过两面的朋友而已,没必要为我选送礼物。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走了。”冯巧巧放下锦盒,转身离开。
江叔这才反映过来,搞了半天是弄错了,怪不得江岁宁和冯桥桥今天在竹林里的谈话那么怪异,原来……
“冯姑娘稍等!”江岁宁诧异,“我着人备车送姑娘回去。”
他的温文不减,十分有礼,即便是对冯巧巧这样一个平常女子,都照顾备至,不过也是自小养成的习惯。
冯巧巧的步子一停,却没回头,这位江公子,唉……
“我大姐有喜欢的人。”她冷冷道。
“是吗?”江岁宁淡淡的反问,若有所思。
“我走了。”冯巧巧不等他说完便直接推门而出。
“江叔,备车送冯姑娘回去。”
“是。”江叔应声而去。
冯巧巧的声音传来过来,“不用麻烦了,这条路我走了好多年,谢谢你。”话音落,还不等江家准备好了马车,就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
*
衙门口,西京百无聊赖的摇着扇子等他的轿子,暗暗思考这县令真不是人当的,他这么才华横溢风流倜傥的人更是不适合来当县令!
眼角一转,他却看到一身孔雀蓝的少女远远的从江府出来。
长眉一挑,西京玩味的合上扇子,步下台阶。
“冯姑娘……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
冯巧巧身子一僵,只当没听到,跨步离去。
西京露出一抹风华绝代的笑容,上下打量冯巧巧半刻,忽然脚步移转,挡在了冯巧巧身前:“别人问话不答,很没礼貌,小姑娘。”
冯巧巧的拳头豁然收紧,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自己的拳头不会丢上这张欠扁的俊脸,“好狗不挡道!”她冷冷道。
“哦……”西京做作的皱眉,“冯姑娘的意思难道说,我是狗?我一直对冯姑娘倾心相许,冯姑娘这可太伤我的心了!”说着,扇柄一抬,勾起冯巧巧的下颌。
冯巧巧大怒,一把拍掉他的扇柄:“你这狗官,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就该千刀万剐,说是你狗怎么样?滚开!”
“看来姑娘对我成见甚深,唉,我只等过几日再去看姑娘了……”
那平日冷静的眼眸烧起不一样的火花,倒是让她清秀的小脸添彩不少,西京不以为意的收回扇子。
冯巧巧咬牙瞪了他一眼,跨步离去,腰间的白玉笛子映着夕阳余晖闪进西京的眼帘,让他眼眸微眯,心头几不可查的突了一下,他皱眉看了那丫头的背影一眼,迈开步子,不是妖娆,胜似妖娆。
一支笛子而已。
*
五日时间,除了准备开店事宜,还要准备乔迁的事情,民间搬家风俗众多,搬家时候要准备的物品也是众多,米桶八分满,红包包了不少,放在米桶上面,畚箕和新扫帚一对,上面绑上红布条,用水桶装三分满的水,碗筷全部换了新的,且准备双数,放在水桶之中,先搬厨具,在搬其他,为了所谓水土不服,还要带些泥土过去,诸如此类的习俗不少一切准备妥帖之后,不少乡里乡亲竟然来添彩。
所谓添彩,就是准备了鸡鸭鱼肉,蒸了包子馒头全部带到冯家来添彩的同时,讨个好彩头。
冯家已经好多年没这么热闹了,包括以前闹了别扭的三婶,虽然人没来,但是那醉鬼三叔也送了几只杀好的鸡来,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本家,没闹到不可开交那个份上也不必弄的太难看,再说了,现在四爷爷和四奶奶还在冯桥桥家里,茶田的事情几家都看着呢。
冯桥桥请了几个村妇来家中帮忙,想这搬家的那日只怕是要来好多乡亲了,果不其然,刚开始只是少数几个平日里说得上话的人进来,有了人带头,过了一个时辰,差不多整个茶山的村庄的人都过来了,连那流氓樊宏,也吆喝着来帮忙,左右在长辈们面前,不好太放肆。
冯英英臭着一张脸,因为蛇的事情,对他们姐妹没好脸色,却是对白氏极其恭敬有礼,白氏在这茶山,以前温柔客气就是出了名的,冯英英小时候白氏还教她唱过山歌呢。
只是,这边热闹这,却连一直在秦家做帮佣的二叔二婶也回来了,虽然面上尴尬,但也是进门便来帮忙拾掇。
冯桥桥鼻子一酸,想着这难道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亲情,当真是个很奇怪的东西,虽然二婶三婶算计茶田,但到底也没做什么让冯家难做的事情,三婶爱占小便宜,但是对待冯英英和江岁安却是极好的,这个二婶,冯桥桥目前还不好评价。
乡亲们浩浩荡荡,冯桥桥早有先见,准备了不少食材,找了几位大婶大嫂,这一日搬家之后,流水席摆了半日,人群才散去些许。
江岁宁派人送了礼盒过来分量不轻,连那只有一面之缘的寒江雪,居然也送了一对如意,还好,这两位大公子心中明白出现在这乡野之地,只怕引起人家不便,都十分客气低调的没来。
但是!
冯桥桥视线转到那个悠哉悠哉坐在门口廊边的青衣人影,眼角微动。
这个楚心弦,太不会看人眼色了!不像东华公子学习来送礼也就罢了,还大摇大摆的吃了一天白食,连忙都不曾帮!
“喂!”冯桥桥眯眼喊了一声。
“你在叫我吗?”许秋白左右看了看,诧异的站起身来,仿佛被冯桥桥召唤让他十分意外。
“废话!我不是叫你在叫谁?你过来。”
许秋白长眉一挑,淡笑道:“冯姑娘自重,男女授受不亲,我们还是站的远些说的好,你说,我听得见。”
冯桥桥翻了个白眼,将手上的抹布丢了过去。
嗖——
抹布飞了过去,许秋白反射性的伸手接住,挑没询问。
“擦桌子。”
“为什么?”许秋白的眉挑的更高,显然对于被指派这份工作十分意外。
冯桥桥哼了一声,“你吃了我家的东西,难道不该劳动抵债?或者你要付我钱我?我也不介意!”
许秋白皱眉,左右摸了摸袖袋腰包,惋惜道:“唉,流年不利,出门没带钱,可不可以先欠着,下次再给?”
“你说呢?”冯桥桥冷笑两声,从怀中拿出一只小包囊。
许秋白看到那包囊的一瞬间,面色大变:“别过来!我有准备乔迁礼物,这就给你!”
“哼。”冯桥桥伸手:“拿来!”
“我只能告诉你,两个月后你自然会知道,现在不能给你看!”许秋白难得一本正经,冯桥桥认真的打量他半晌,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了。
许秋白松了口气,师兄真是疯了,居然把那套针给了她?这要让扎一下,那还了得!
看着远去的冯桥桥,许秋白眯眼昵着手中的抹布,啧!让他擦桌子,这丫头本事见长啊。
丢下抹布,扬长而去。
冯桥桥才出院门,熊震抱着一只木盒前来。
“冯姑娘,主子离开的时候准备了一份礼物送你,祝贺你家乔迁之喜。”
“他也准备了?”冯桥桥心中一动,无法抑制暖意袭人,“拿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