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湖泊、槐树与寒芒

    两人追着马车到了巷子口，最后挥手告别。

    苏兰又向前走了两歩：“阿郎哥，请你记得我。”

    刚好马车拐了一个弯，我趴在窗户上，小声回应了一句。

    “好。”

    不知道能否传达，就当我是自说自话了。

    我这才想起要把糖给老余，我撕开包装袋走到前面去，撩开布帘。

    “老余，这个给你吃，也不知道伙计跟你说过没。”

    老余笑着空出一只手接过：“这个也提到过，还说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真有这么夸张吗？我尝尝。”

    我重新回到窗户边趴着看窗外。

    街上的这些饭店也开始营业，今天我们都起的很早，老余也应该知道苏兰和长生昨夜没有在房间。

    老余不说，应该是信得过我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我叹了口气不再胡思乱想。

    这座小镇很大，到了中午连一半都没有跑完，中午我们在一家客栈随便吃了点东西，又继续上路。

    已经说好路上吃住算我的，老余也并没有点奢侈的东西吃，基本是我吃什么他就吃啥。

    我跟他说可以点一些自己想吃的，他摆摆手：“我都可以，随便就好。”

    晚上终于是出了小镇，我们遇到一家客栈，考虑到晚上赶路不安全，我们便打算在客栈住一晚，老余牵着马吃草喝水去了。

    客栈后面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河，小河两边都长了很多青草。

    我先进了客栈，在柜台的是老板娘。

    见有人来便朝里屋喊了一声：“掌柜的，客人来了。”

    我看了一下，基本都是一些江湖人士在这儿吃饭，他们打量了一下我，便没再理会。

    我随便找地方坐下，掌柜的从里屋走了出来。

    “客官吃点啥？”

    我想了想问道：“都有些什么吃的？”

    掌柜去柜台拿了一个菜品板过来，菜品都在上面了，有一些字我看不懂就随便点了一些。

    “一碗青菜豆腐，一只烤鸭，嗯再来份辣子鸡。”

    掌柜的点点头：“我去后厨吩咐一下，你稍安勿躁。”

    等了一会，一个伙计端着一个菜板出来：“上菜嘞，客官都注意一下，别撞着您嘞。”

    我点的东西都上齐了，我又要了两碗米饭，小二点头就去后厨打饭。

    老余也回来了，在屋里看了一圈看到了我。

    他坐在我对面：“这么丰盛啊，又让您破费。”

    “先吃饭吧，一会儿我问问还有没有房。”

    老余见我这么说也不再多说什么，点点头吃饭。

    吃了饭，我去柜台问了一下，还有几间空房，问我们要几间，我看了一眼老余，老余说要一间就行。

    问了一下一共多少钱，付了钱，拿到门牌号，我俩一起上了楼，找到房间推门进去。

    里面有一张床和几张凳子，床上有一床棉被，我和老余就睡一张床上，盖着很暖和。

    为了确保我们的马车不被人偷，我偷偷将小东西放了出去，小东西也习以为常，因为我经常让她去守马车。

    之前老徐还说咱俩轮班换着守马车，我跟他说不用，我有办法，他将信将疑，试了几次之后他便也相信了我有这本事。

    早上起床去退了房，随便点了东西吃，我去将小东西收了回来，本来不想一直劳烦小东西的，但是把洛芊芊放出来我怕她惹出大麻烦。

    而且她一身反骨，但凡让她找到点机会就想杀了我，我怎么可能放她出来。

    一路上也看到不少粮田，房屋也比较分散，估计再过不久就要进村或从村子旁边经过。

    我们确实从一座村子边经过，稻谷已经都收完了，粮田里面光秃秃的。

    一些小孩在干旱的田里面跑动，他们拿着棍子对打或是拿泥巴扔对方，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看起来很快乐。

    老余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看那些小孩儿，我小时候也跟他们一样，小时候想当个行侠仗义的大侠，所以天天拿着木棍跟树对练，那时候小不懂事，长大了却当了个车夫，帮别人拉点东西，拉拉人赚点钱维持生计。”

    我嗯了一声。

    老余：“那个时候家里穷，有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种的粮食一半多都要上交朝廷，那时候天天打仗，村里人也有不少去征兵，我年纪尚小就逃过一劫，后来家里做了点小生意赚了些钱，然后就没怎么打仗了，家里买了两匹小马，养大了也可以帮家里干点活儿，拉点东西，等我娶了媳妇儿我爹就走了，我娘也很早就走了，然后我就自己安了家，当起了车夫，我跟我老伴儿生了个女娃，当时家里条件还可以就没想着扔，后面一直怀不上，过了好几年才又有了。”

    我嗯了一声，老余叹了口气：“高人，你一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哪儿去学了一身本事。”

    我想了想准备随便编一段：“家里人都走光后，我一个人维持不了生计便出去讨生活了，也没多少人愿意让我这个来路不明的干活，饿的时候就偷别人家种的果子，也挨了不少打，我一直到处流浪，偶尔会去乞讨一番，至少算是活下来了，后来就遇到了一个老道士，他见我可怜便将我收了去做徒弟，跟着他学了几年，其实也没学到啥本事，不是他不教，是我悟性不高，跟着他去过不少地方，处理一些阴阳之事，见识倒也广了，后来他得病死了，我从他那儿得到不少家当便出来了，跟着他学本事的时候被小鬼喊了魂，中了鬼咒，他也没办法，所以我就想着去龙虎山那边看看，有没有高人能解决我的问题。”

    老余：“唉，高人前生命运竟如此坎坷，后半生望老天眷顾吧。”

    我不再接话，老余也沉默着，现在只能听到马蹄声和车轮子滚动的声音。

    谈话间已经从村子路过了，我这说谎的本事是越来越高了，脸不红气不喘的，可能对于我来说，真话和假话不过来是应对别人的。

    下午，我们进了一片林子，找地方生火做了饭吃。

    老余将两匹马和马车连接的缰绳解开，牵着马去找草吃，我就守在车厢这里。

    等了很久也不见回来，我便回车厢睡下了，要睡着的时候老余才牵着马回来，将马的绳子重新系好，也爬上车厢来睡了。

    之前走的时候，老余从家中拿走一床棉被，应该是去牵马车的时候拿的，车厢里面倒也宽敞，我俩平着睡也不成问题。

    早上随便将棉毯折了一下，扔在角落，下车生做早饭。

    在附近收集了一点干柴，用桑树皮捆起来，放在那一堆米上面，这是为了确保找不到柴火的时候也能生火做饭。

    中午在林子里找了点柴做饭，吃了饭继续上路。

    下午我们出了林子，前方开始有粮田出现，能看见房屋，应该是又要进村子了，只是现在才下午可家家都关着门。

    天色有些暗，我们进了村子，老余找空地停了马车。

    “高人，我看天色已晚，要不在这村子里找人住宿一晚。”

    下了马车，我总感觉村子里阴森森的，这是一种直觉，是我跟着那老家伙好几年历练出来的。

    我已经能嗅出空气中的阴气了，那是带着一丝丝凉意，又夹着着一丝怨恨的气息。

    我仔细的观察四周，老余见我不说话，便自己去敲了一户人家的门。

    “有人在屋里吗？我们是路过的，想在此借宿一晚。”

    屋里没有声音，老余又敲了其他几家，都没人出来开门。

    老余叹了口气：“怎么都不开门啊？对外乡人这么戒备，高人，今晚我们只能继续睡马车里了。”

    我点点头并没多说什么，那东西好像并没有出现，应该在离这里远一点的地方。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马儿开始躁动，不停的跺脚走来走去，我俩也被惊醒。

    由于我们睡马车里，所以并没有将小东西放出来守着。

    老余赶紧爬了起来：“什么情况？是不是来强盗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老余已经跳下了马车，我也爬了起来，被子离开身上的一瞬间，感觉冷得不正常，阴气好像更甚！

    不好！有情况！

    我赶紧翻下马车，在四周观望，那东西肯定已经来到周边了。

    老余赶紧安抚马儿，并且也在四周观望：“高人，什么情况？没人这马儿怎么这么不安？”

    我不动声色的从口袋里摸出槐木牌和一把小刀。

    小刀的把手和刀鞘都非常精巧，刻了不少花纹，刀鞘和刀柄都呈蓝白色。

    我让老余在这里安抚马儿，我去村子里看看情况，他嘱咐小心我便离开了。

    越往村子里走，那东西的气息感觉就离得更近，我开始向前跑起来，追寻着那家伙散发的阴气。

    我离开村子，穿过树林，跑到了一块湖边，那东西应该就在水里面。

    我警惕的盯着水面，我已经把刀握在了手中，只要我再稍稍用力就会割出一条口子。

    警惕的盯了一会，水面的中间出现了一点波纹，慢慢的越来越多，有什么东西浮了起来，并且慢慢朝这边靠了过来。

    我试图威慑：“何方鬼怪，我乃龙虎山弟子，若胆敢再向前靠近，别怪我不客气。”

    那家伙好像并不吃这一套，没办法，我只能让小东西出来应付。

    那东西更是加快了速度，月光下，一团黑色的东西朝这边游了过来。

    我边退边握紧了刀，手掌被割出一条口子，我将血滴在了木牌上面。

    小东西迅速冲了出来，站在我旁边，对着那团黑影龇牙咧嘴。

    那东西从水里面爬了起来，看穿着应该是一个女子，她的面部被长发遮住，浑身都在往下滴水，地面开始起霜。

    我试着跟她交谈：“你是哪路鬼怪？”

    她没反应，就站在那里，往往是这种最令人头疼，虽然将小东西放了出来，但我还是有些不安。

    我又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了封洛芊芊的槐木牌，如果小东西吃了亏，我就让她放出来，她应该不敢趁乱来杀我。

    那东西依然一动不动，我只能先让小东西试探一下她的实力，小东西朝她扑去。

    忽然，她抬起了头，露出已经被泡的发白肿胀不堪的脸，她怪叫一声也朝小东西扑了过去。

    她的脸应该是被鱼啃过，并不完整，露出猩红的肉有些渗人。

    小东西跟她打的有来有回，那女鬼头发能随意变长，小东西也不敢轻易被她头发抓住。

    这下麻烦了，这女鬼可比洛芊芊厉害，洛芊芊可是直接被小东西压着打。

    我不敢靠太近，一直往后退，万一那家伙来对付我，小东西会分心的。

    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被那女鬼当成主要攻击对象，我自己没什么本事，虽然我不怕她，但我也并不是很想死掉，能活着的话就尽量活着，活不了才死。

    那女鬼好像也不敢跟小东西直接动手，一直在用头发攻击，我让小东西贴身跟她打，小东西也在找机会靠近她。

    终于，机会来了！

    那女鬼将一头长发全部往小东西脚下刺去，小东西往旁边一跳，躲开后，迅速靠近女鬼，女鬼想收回头发反击，速度已经来不及了。

    小东西一口咬在她腰上，直接咬下来一大块肉，肠子顺着缺口流了出来。

    那女鬼的头发向小东西袭了过来，小东西顺势借力，一脚踢在她腰上弹开，躲到了一边。

    女鬼知道不敌便跳进水里，迅速消失了，小东西直接将咬下来的那口肉吃掉。

    她身体已经被泡成那样了，所以小东西很容易就一口咬下她的肉。

    四周的阴气也慢慢衰减，看来给那东西伤的不轻，我赶紧将小东西收回了木牌里面。

    往回走了几步就遇到了老余，他正往这边赶。

    “高人，这边发生了什么？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吱吱啊啊的，好臭啊，什么味道？”

    我看了看地上那一滩尸水，应该是刚才小东西咬破她肚子，从她肚子里面流出来的。

    我摇摇头：“没事了，那东西今晚估计不敢造次了。”

    老余一听就知道我们遇到鬼了。

    “真的是那玩意儿吗？走南闯北头一回遇到，那他实力怎么样？”

    我并没有说太多，往前走了几步，说了句先回去吧，老余也不再多问。

    我们回到马车这儿，两匹马已经安分下来，回到车厢盖着被子继续睡。

    早上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我坐了起来，看见马车外面围了一群人，他们好像在议论着什么。

    老余也醒了过来：“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起身走下马车，一人赶紧上前拱了拱手：“昨晚是哪位高人出手？”

    老余也从马车厢里面跳了下来：“你们聚集在此所为何事。”

    那人应该就是村长，他解释：“两个月前，村子那口湖开始传出异味，村里一些家禽也开始丢失，起初以为是有贼人， 晚上村里也让人守夜，但是没用，村里牛也丢了，好像是跑了，就在上个月，村里有一户人家的姑娘去湖边洗衣服再也没回来，也派人去找了，在湖边只找到一只鞋子飘在水上，我们这才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我们这里太偏了，也不知道哪里能请到高人，昨晚有人说看到高人出手对付那妖物，还恳请高人出手解决一下村里的事，您要多少钱，我们凑给你。”

    其他人也赶紧拱手作揖：“恳请高人出手。”

    我看了一眼老余，他转过身去应该是让我自己定夺。

    村里人死不死，出什么事，我一点也不关心，只是昨晚马儿躁动我才跑去看情况，我完全可以让老余现在就驾马车离开。

    见我不说话，村长赶忙询问：“高人可是有何顾忌？高人不必担心，不管高人您用什么手段，我们都会保密绝不外传，如果需要人手，你在村里随便挑，我们都是贫苦的农民，一年下来也赚不了几个铜子，最多也只能凑个五百余钱，再多也实在凑不出来，还请高人出手。”

    我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虽然直接走了我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我又沉默了一会儿：“说实话，你们村子的事我一点也不关心，昨晚出手是源于马儿躁动才前去查看情况，我们也只是打算在此借住一宿，那东西昨晚伤的不轻，近些日子应该不敢作妖，少去湖边就行。”

    村长听我说这话便知道，我这是打算走。

    “还请高人出手，村里你看得上什么就拿吧。”他看起来快哭了。

    其他人头也更低了些，老余好像也有些看不下去。

    “高人，容我插一句嘴，要不您看就帮一下，我也只是说说，你别在意，要实在不想管闲事，咱们现在就走。”

    我叹口气：“倒也不是不能，那行吧，今晚我就看看那东西还出不出来吧，出来的话试试吧。”

    听我这么说，村里人感激涕零：“感谢高人愿意出手相助。”

    村长听我说愿意帮忙也稍稍松了口气：“那高人，您看需要多少报酬？。”

    我想了想好像并没有什么需要的，如果我不收点什么，反而会让村里人觉得我有什么目的，这句话我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看到过，我觉得挺有道理。

    “那这样吧，银两我就不收了，但是此事过后我提一个要求。”

    村长一听连忙点头：“这个可以，那高人您要些什么呢？。”

    “现在还不能说，等事成之后再提，我也不怕你们反悔，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村长和村民们赶紧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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