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两天就是新年了,莲莲在睡觉,我没事可做就看了下手机。
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为什么就是死不掉?每次命悬一线都有一丝生机。
没关系了,能苟活就继续苟着吧。
下午雨变小了,莲莲也醒了过来,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她看着躺在旁边的我愣了好一会儿,接着紧紧的抱住了我。
现在我已经平静下来,又对一切都不在乎了。
我摸了摸她圆圆的脑袋:“醒了。”
莲莲依旧紧紧抱着我,嗯了声。
“你不是有事要问我吗?”我开口道。
莲莲从我怀中离开,坐起来:“嗯,有好多事想问,你身上有好多事我都不了解,要问的问题太多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就一件一件问吧,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
莲莲点头:“那…阿郎,我们看到的那个小女孩是谁呀?她那么小,嘴巴怎么那么大,眼睛好红好吓人呀,她好关心阿郎,她都哭了。”
一时间我竟不知该如何解释,就实话实说吧,这事莲莲早晚会知道,倒不如早点告诉她。
“她叫芽芽,是我闺女,她变成这样是师傅造成的,不过她已经报过仇了。”
莲莲表情有些复杂:“阿郎结过婚了吗?”
我摇头:“没有,芽芽的妈妈是我师娘,师傅在酒里下药设计了我,他把师娘绑在床上,当晚我就做了糊涂事儿,师娘是头婚,还没跟师傅洞过房。”
莲莲表情越发难看:“怎么会这样?阿郎的师傅太坏了,那你师娘呢,怎么样了?”
“师傅死了我们就各自散了呗,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莲莲:“不问这个了,阿郎是怎么出来的?埋得那么深。”
“芽芽力气很大,还好当时槐木牌和小刀都在口袋里面,她把棺材推开了,我去镇上的客栈上住了两天,发生了一些事就来了这里。”
莲莲:“芽芽好厉害呀,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我摸了摸她脑袋:“没有的事儿,你又救了我一命,守灵的七天,你给我喂了饭,棺材也没有盖上,要是没有你呀,我可能早就死在里面了。”
莲莲抬起头,一脸认真看着我:“真的吗?难道不是阿郎会起死回生吗?”
我摇头:“我并不会术法,我能处理一些事儿全靠芽芽,记得以前我说过的吗?我没啥本事,虽然跟着师傅学了三年,但什么也没学会。”
莲莲:“原来是这样啊,阿郎你以后不许再以身犯险了,我好担心你。”
莲莲流泪,再次扑进我怀里,我嗯了一声,并没有再接话。
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下人来叫我们去吃饭。
吃晚饭时,刘老爷也问了很多问题,不想说的我就没回应。
吃过晚饭,刘老爷打算明天去置购一些过年用的,问我要不要一同前去,正好我也有些想买的东西,点了点点头。
晚上,下人把洗脸水端到房间的,等我们洗漱完就端走了。
我还是和莲莲睡一个房间,她习惯了和我一起睡,她喜欢贴在我胸口上。
时间飞逝,我们在刘府过的新年,我起死回生的事亦很快便传开了去,每天来找我的人很多。
尽管我已经解释过我不会起死回生,虽然挺烦有人打扰,但也赚到不少银两。
在刘府待到三月(农历)春分,山上的积雪也差不多都融化了,跟刘老爷说了要上山的事。
他找来熟悉山林的人给我们带路,先要坐马车去到山下,刘老爷让车夫送我们一程。
刘府门外,刘老爷让下人端来木碟,木碟上有一包鼓鼓囊囊的红色财神袋。
“高人,这些银两你收下吧,多谢高人舍命帮助,一点小钱不成敬意,还望笑纳,路上当做盘缠也好。”
我也并不推辞,毕竟两次差点小命不保。
收下钱,我道过谢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往前驶去。
刘老爷挥手:“此去慢些,有什么事儿就回来吧,府中大门永远敞开。”
马车行驶了两天,这才正式到了山脚下,有一条通往山上的路,收拾好东西跟车夫道别,熟路的人就带我们上山。
几天的相处得知,他叫许德顺,年纪在三十左右,比我大,我叫他一声许哥。
许哥不太爱说话,爬山无聊时偶尔注意到什么会指给我们看,讲解一些信息。
比如路过看到的石雕,有什么故事和来历,他会说与我们听。
许哥肩上挎了好几个包袱,有几个是我们的,他说让他来拿。
许哥人很实在,我感觉相处的很舒服。
山上偶尔会遇到一些人家,他们搭的房屋基本都是木头的,屋顶是茅草搭的。
有时晚上睡觉就在别人家放枯草干柴的棚子里,虽然已经开春,但晚上还是感觉冷。
除了带了路上吃的干粮,棉毯什么的都没带。
经过两天的跋山涉水,终于是来到了道观下。
抬头看去,全是青石台阶,大概有两百阶左右,上面有一个很大的门阀,有一道人正在扫地。
许哥带着我们走了上去,扫地的道人拦住我们。
“几位施主前来所为何事,不妨告知于我,我好去通知。”
许哥往后退了一步,意思是让我自己来说。
我淡定的脱下鞋,那道人疑惑的往我脚边看。
当看到我脚踝上的印记后愣了几秒:
“您稍等,我去告知天师。”
莲莲一脸担忧:“阿郎,不知怎么的,我好担心啊,万一要治不好怎么办?”
我摸了摸她圆圆的脑袋:“不用担心,既来之则安之。”
又等了一会,那道人出来知会:
“天师让我请几位进来,其余二位进道观去待客室里歇息,一会儿有人端茶送水来,如若没必要的事情,尽量不要四处走动。”
说着,领我们进到院里。
我看到好些个穿着同样服饰的人,或是在扫地,或是在练剑。
道人指了间房门敞开的屋子:“二位施主先到里面去,我带他去后山见老天师。”
许哥什么也没说,径直往屋里走。
莲莲有些担心:“不能一起去吗?我担心。”
道人看了我一眼,似乎询问我想法。
“按这里的规矩来吧。”
道人点头:“那就跟着吧,一会儿在门外停下,稍等即可,天师只让道友一人进去。”
道观挺大的,七拐八拐,又走了一段石台阶,来到后山一座院外。
道人敲了敲门:“天师,人带来了。”
“进来。”一声苍老但洪亮的声音传来。
道人开口:“道友进去吧,这位施主就在门外等候,不管里面发生什么都不可擅自进入,道友进去后,请务必把院门拴上。”
我点点头,安抚了一下莲莲,让她不必担心。
我推开门走进院中,把院门拴上,转身朝前方大殿走去。
殿门开着,能看到一位身穿紫色道袍的老道背对着我,面向祖师像,在蒲团上打坐。
我走了进去拱手施礼:“小生阿郎,拜见天师。”
天师并没有理会我,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什么,应该是在诵经,我就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天师停下,缓缓的睁开了眼。
“祭拜一下吧,旁边有香,向祖师祈祈福,驱散污浊之气。”
他并没有看我,我也不含糊,拿了三支香借蜡烛明火点燃,对着祖师三叩九拜,将香插入香炉中。
天师让我坐在蒲团上,我坐好便将自己的鞋脱掉。
天师看了一眼,显然也愣了一下,随即表情恢复平静:
“且在此等候片刻。”说完他便起身往祖师像走去。
祖师像有两米多高,天师在石像后面摸索了一下,拿出两把精致的小刀。
其中一把是木质的,色泽油亮,应该是桃木,已然开过光了。
“此乃百年桃木,历经九重雷劫,取树芯最完整的一块制作而成,老衲我每天诵经祈福,己五年有余,这把小刀乃是上好玄铁打造而成,也受香火供奉,每日诵经祈福,也有六年有余,施主脚上的咒也不是寻常之物,想必是黄泉咒吧,不知已有几许?”
“一年有余,可否能除?”
“倒也不难,不过除去之法极其痛苦,要脱皮刮骨,施主可能承受?”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实话我并不是怕痛,只是我有一些其他担心的。
“倒也不怕,会留下隐疾吗?如跛脚走路不稳。”
“施主倒不必担心,只是刮去骨头上那一层,不伤筋骨,想必不会有大碍,若失主可以承受,那老衲现在便吩咐下去准备。”
这让我想起了以前听过的刮骨疗伤,好像是关羽中了毒箭,让华佗将膀上的肉割开,用刀刮骨。
关二爷乃真汉子,一声不吭,好像还在喝酒打对子,我也记得不是太清楚。
毒虫和雷击都扛过来了,这刮骨又有何惧,只希望这次能除去吧。
我郑重点头:“那就劳烦天师了。”
天师分付道观的人准备一盆热水,几条干毛巾,还有几根毛蜡烛。
祖师面前不宜见血,我跟着天师去了另一个房间,房间里空空的,只有几个蒲团。
道人们将热水、毛巾,以及一些其他要用的,拿到屋中放下便离开了。
莲莲一直站在院门外面,她很听话,并没有进来。
天师将院门重新拴上,他拿了一根还在燃烧的蜡烛走来。
他将蜡烛固定好,把小刀拔出来,用蜡烛明火两面炙烤。
他让我咬住毛巾,一会儿会很疼。
我把脚洗了一下,伸向老天师那边,我并不去看,因为我知道,等待是最让人紧张和不安的。
可是越不去想就越紧张,我试着放松心情,却一直放松不下。
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突然,我的脚踝被抓住,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施主你且忍住,老衲要下刀了。”
我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随即我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碰到了我的脚…烫,好烫!感觉肉被烧了。
我紧紧的咬住毛巾,刀子迅速的划开了我的脚踝。
我还是忍不住转头去看了一眼,只见刀子划开我的皮肉,烧的滚烫的刀子发出滋滋的声音。
天师打着坐,将我脚放在他腿上,他的刀法非常快,同时又避开了我的脚筋。
疼痛使我紧紧的咬着毛巾,我只感觉到钻心的痛。
脚上的鬼咒好像也意识到了威胁,开始发烫,双重疼痛使我张大嘴巴,毛巾掉了下来。
随着我‘啊’的大叫一声,院外的莲莲也担心起来。
她焦急的拍着院门:“阿郎,你怎么了?阿郎你没事吧?开门啊,阿郎你怎么了…。”
疼痛使我双眼一翻,喉咙发出呃的声音,像是沙哑了一般,身体也慢慢向后倒去。
我看到天师好像正拿着桃木在刮我的骨头,那骨头血淋淋的,还沾有肉。
不知晕了多久,一股钻心的痛又将我拉醒过来,我下意识的想抬脚,一只手有力的按住了我脚。
门外,莲莲焦急的哭喊声延绵不绝,有不少道人好像在劝。
我躺在地上张大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息。
痛!
我想要大叫,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疼痛使我已经无法大声尖叫。
由于忍受不住了,再一次晕死过去。
又不知晕了多久,我再一次痛醒了过来,我抬起头,艰难的问:
“还…还有多…久。”
“就快了,你再忍耐一下。”
老天师的额头好像也渗出了汗,我勉强看到我的右脚踝已经血肉模糊,承受不住疼痛冲击,我又一次晕死。
又循环两次,大脑直接宕机。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个小时,也有可能是一天,我再一次痛醒了。
四周一片漆黑,我脚上好像绑着东西,疼痛使我紧咬着牙关,最终还是承受不住叫了一声,又疼晕了过去。
在道观中养了将近一个月的伤,这一个月,全靠道观的人还有许哥和莲莲照顾。
老天师并没有将我的所有皮肉都切掉,他只是把皮切开,把鬼咒刮掉,把血肉模糊的脚洗一下,拿针将皮肉缝了起来。
用毛蜡烛止了血,缠一圈绷带,又在我腿上按了几块木板子,搞得就好像腿瘸了一样,还贴心的给我弄了个拐杖。
拐杖把手挺长的,我可以夹在腋下,这样方便支撑着走路。
我就这样度过了一个月,终于腿上的东西可以拆掉了,不过走路还是会有些生疼。
已经可以下山了,老天师问我要不要再多休养些日子。
我摇了摇头:“已经给贵观添了不少麻烦,现在已能走路,就不再多叨扰了,一点香火钱请笑纳。”
说着我从钱袋子里摸出两枚银子。
莲莲还是有些担心我:“阿郎,实在走不动我们就多休养些日子吧,我担心下山会不方便。”说着眼眶又有些红了。
“没事的,许哥搀扶着我点,路上慢点就行了。”
临走时,一位道人给了我两颗丹药:“此乃龙虎山特制的强身健体丹药,拿去吃了吧,恢复会快一些。”
道过谢,许哥搀扶着我往山下走,莲莲也在一旁扶着我。
虽然行走已经没问题了,脚踝上还是绑了绷带,再过些日子,缝的线应该就可以拆了。
下山时偶尔遇到一些上山的人,晚上要是能遇到人家,就在别人柴房里睡。
从道观里带走不些吃的,应该够我们一路到山下。
晚上许哥先睡下了,我有些睡不着就安静的躺在那里,莲莲脑袋贴在我胸口。
月光很明亮,现在已经能听到一些虫子的叫声。
又躺了一会儿,莲莲抬起头看着我,小声问了句:“阿郎,你睡了吗?”
“没有,怎么了?”我小声回应。
“阿郎的腿治好了,以后我们要去哪里呢?”莲莲问道。
我摇摇头:“不知道,对了,不是说过吗,脚治好了就回家。”
“蜀国吗?离这儿好远哦。”
“是啊,路还很长,等下了山就启程吧。”
莲莲:“好,我跟阿郎回家。”
“快睡吧,明天早上早点起来,还得赶路呢。”
用了三天时间才下山,许哥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他问了一下我们今后的打算,我回了句回川。
许哥点点头:“那一路走好,有缘再见。”
与许哥道别后,莲莲抬头看我:“我们现在要干什么呀?”
我想了想,打算先去附近的镇上,出发前必须得做足准备。
“先进镇子吧,还要准备一些东西,等过两天我们再出发吧。”
“好。”
我们开始往远处有房屋的地方走去。
“我教你念诗吧。”
莲莲原本低着头,边走边想着什么,听到我这么说,她抬起了头:
“念诗?”
“嗯,你以后的路还有很长,跟着我落不着什么好处,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我就随便教你几句吧,虽然是书中抄来的。”
莲莲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那我就念了,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什么意思呢?”
“有幸见到你如桃花一般的容颜,从此往后,那蜿蜒小路也多出温暖春意,简单来说就是,很高兴遇见你。”
“哇,是这样啊,这首诗我要背下来。”
“那我念下一首了,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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