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绿龙纹深衣的公子奕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帛。”
“在。”一佩刀侍卫立马站到公子奕面前,垂首应声。
公子奕仰头淡淡道:“何事如此喧哗?”
侍卫抬头看向喧闹之处,只见众人围着一个双手抱鼎的车夫,竞相争抢:“似乎是在争抢吃食。”
公子奕眉头一蹙:“车队中民生如此艰难?”
侍卫一听忙解释:“公子且放心车队提供食物,且管饱,属下这就去查问清楚,到底何事争抢。”
“恩。”淡淡的一声,公子奕垂下眼眸,修长的手按在琴弦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显然刚才那喧哗已惊扰了他的雅兴。
晚霞退去,天地间染上一层银灰色泽的时候,一个极响亮带着威严的声音在众人嬉闹声中嘎然响起:“为何喧哗,为何争抢?”
那喝声震耳欲聋,喧闹的声音立马停止。众人堪堪回首,见是公子身边的骑士忙双膝跪地。
骑士帛脸色一沉粗声质问:“队中历来吃食管饱,你们这帮刁奴竟然争抢喧哗,以此惊扰公子,知不知罪?”
众人忙磕头请罪。
赵青曼本是坐在一边笑看着众人玩闹般的争抢着鼎中剩下的茭白,没想这寻常的玩闹竟然惊扰公子奕,并且让对方以为这些人不安满足,遂赶紧起身上前,低着头双手交叉道:“请壮士宽恕,这一切都是小女的不是。”
骑士帛眯眼询问道:“你是白日那拦路的姑子?”
“然。”赵青曼低头应道。
骑士帛微昂着头:“你说此事是你的不是,是何原因?|”
赵青曼回:“我在林中池边发现一吃食,因贪恋美食故请车夫十三帮着采摘,为感谢煮了请他共享。不想因味道鲜美,众人皆爱以致不小心惊扰了公子,还望壮士宽恕。”
骑士帛闻声看向跪了一地的仆役,见他们诸点头,不由得一阵疑惑:“何物如此美味?”
赵青曼转过身,之前抱着鼎的车夫忙不迭的双手高举:“回壮士,正是此物。”
骑士帛上前几步探头看了看,实看不出那几块白白的块丁有何美味:“竟然事因你而起,那你便带上此物随我去见公子。”
“是。”赵青曼轻允,接过车夫手中的鼎。之前还是一脸欢欣的众人,此时望着她满是忧心。
“众位莫慌,公子是大国之子,素有贤名,断不会因这一点喧闹而怪罪我等。”赵青曼这一番话,既给了公子奕高帽,又把自己这一去和众人连在一起,意思很明显我是为了你们才去的。有时候收买人心的机会只在眨眼,她一个女子,纵使有那编造的贤才亡父之身世,但是要想立足还是得凭着自身威望。上一辈子,她所做所言皆是给公子推笼络人心,而这一世她只为自己。
不远处,公子奕面前的方几挪去了木琴,放上了一些酒水吃食,身边虽一姬妾陪伴,却低头自个对弈。
骑士帛走到方几旁边,对着手执白子静默的公子奕道:“公子,喧闹之事已查清。”
公子奕抬眼看了一下,视线落到一边赵青曼身上微微停顿了下:“说。”
“诺。”骑士帛应声,接着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同时手还指了指站在后面的赵青曼:“此姑子属下已带到。”
“近前来。”公子奕把白子扔回棋篓,声音淡淡透着一抹怡人的慵懒。
“诺。”赵青曼恭敬应声,抬脚往前走了几步,站到骑士帛身边:“赵氏青曼见过公子。”说完抱着鼎深深的弯了下身,此时她心中没有慌乱,反而在思虑该如何趁这个机会展示下自己的才学。虽然这时代女子为幕僚不多,可以说就没有,但是有上一世公子推任用自己的事情来看,以女子身份成为幕僚也不是不可行。因此当公子奕在打量赵青曼的时候,她正百转千回想着等会的应对之策。
公子抬眼看了看鼎中之物,轻飘飘的声音,却蕴含着无限的不屑:“不甘贫贱?”
赵青曼猛地抬头,对上公子奕那双如墨般的眸子,眸子无风无波,可那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却让她清楚地感受到了一抹讥讽。
赵青曼心头一怔,难道这个公子奕以为她弄着新巧食物是因为过不了贫困生活。也是,自己刚家破人亡,来了他人车队,不安分呆着却弄出这么些动静,确实值得商酌。赵青曼垂首兀自轻笑,虽心中所想并非这种富贵,但自己所图谋也不是安分一贫民,故公子奕这猜想也不算全错,因此嘴角轻轻一抿,把鼎放于地上,抬头坦荡的看向公子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