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
但他还算幸运的,毕竟和他一同入宫,他最要好的朋友,被罚了三十杖。他当时就趴在齐宁安的身边,齐宁安亲眼看着他被打到第二十三下,就咽了气。
而他,不过是因为在总管心情不好时,不小心打碎了总管的茶杯。
自己则是因为,为朋友求了情。
他还记得他当时趴在梅瑾萱身后,问她——
“像我们这样的人,是不是怎样都留不住想要的东西?”
此时,齐宁安听到身后传来同样的问题。
他轻笑一声:“娘娘,现在您和咱们不是一样的人了。”
梅瑾萱也笑了,她说:“有什么不一样,一直都一样。还是那样的卑微,低贱,软弱无能。所以就算再努力,再去握紧手掌,到最后...依旧一无所有。”
......
这一天,承乾宫里静极了。日头落下,屋里连灯都不曾点。梅瑾萱不吃,不喝,不说话,素雪在她旁边陪了她一夜。裹着棉被,紧紧地抱着她,就怕她还觉得冷。
而梅瑾萱则是握着一只簪子,空洞地睁着眼睛。她好像是在回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手上被包扎过的伤口因为紧握的动作崩裂,红色渗透白棉布,润湿了簪棍,但是头顶上那两只毛绒绒的小兔子,却已经干净洁白。
卯时,外面天还黑着,雨泽殿外有了响动。
是人说话的声音。
“昨天,多谢齐总管了。”
“审问犯人,分内之事罢了。”
“你知道,我说得不只是这个。”
隐约地话语声传来,素雪轻轻放下好不容易睡着的梅瑾萱,起身打开殿门,走出去。
“小声些,好不容易睡了。”
素雪看着消失了快一天,身上还带着血腥和戾气的素晴,轻声训斥。
但素晴明显和素雪的想法不同。
她没有压低声音,因为她知道梅瑾萱现在最想做的不是休息睡眠,而是找到害死沈星辰的真正凶手。
素晴对身后摆摆手。
秋水提着一个血葫芦样的人,扔到殿门前。
素晴开口:“这人就是谋害皇后的凶手。”
话音刚落,雨泽殿的门轰然打开。
梅瑾萱就站在门口,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瘫倒在地上的人影。
“为,什么?”她的声音嘶哑干涩。
素雪看着只着单衣的梅瑾萱,慌忙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
而素晴则是踢了踢匍匐在地上的人,语气冷漠:“说吧。”
血葫芦被踢了一脚,终于动了。宫女服装已经因为刑罚而破裂,血迹已经干涸,成了一大块一大块的褐色。她的头发大半散乱的披在脸上,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她缓缓地支撑着自己坐起来,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
“我在坤宁宫的小厨房当差,在坤宁宫中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是就在一个月前......”
......
九月初九,重阳节。
因为弟弟发生意外,被皇后恩准归家探望的春草回到了宫里。
“春草,你这是怎么了?”
得到春草回来的消息,第一时间来见她的月萍诧异问道。
此刻的春草眼睛红肿,形如枯槁,不过三日不见就瘦了一圈。
听到月萍的声音,春草眼里迅速盛满了泪水,而后扑进她的怀里。
“月萍...我弟弟,我弟弟没了。”
春草的声音虚弱颤抖。
月萍反手搂住她,也很震惊:“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
春草把头埋在月萍的怀里:“他们说,阿树是在营中盗窃,没挨过军法才死的。可是我扒开他的衣服看,他的身体上没有一块好肉,大片大片的青紫,还有很多鞭痕脚印,我去摸他的胸膛,软塌塌的,所有的骨头都碎了。我弟弟不会偷窃,这不是军法,他是被人用鞭子用脚活生生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