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始做梦,做那个跳下悬崖的梦,而且梦境越来越真实,越来越可怕。
她迷糊着眼,光着脚,开始到处找人,她谁也不认识,就认识那个少年,于是她不管不顾的跑进了他的房里,钻进了他的被子里。
她又开始喊娘,白天喊,夜里喊,喊的那个少年烦了,开始吼她,叫她滚出去。
他发怒的样子好可怕,就像那个要吃人的悬崖。云清怕了。她是真的想跑,可她竟然越发的不敢跑。
于是她开始像个木偶一样,少年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没了命的读书,没了命的学武。只盼着哪天少年不吼她了,她就可以走了,走去找梁成。
后来,少年确实不再吼她了,她也有了出门的机会。于是她开始大街小巷的找梁成,她买了好多的包子,想带给梁成吃,可是,她再也没有找见他,也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街边的同乡告诉她,梁成怕是死了。包子落了一地,梁成,也成了回忆。
那一年,她七岁,梁成十岁。带她回来的那个少年,叫慕容风,十二岁。
她在街上转,可转来转去,还是转回了王府。她想,这里恐怕就是她的家了。于是,一呆就是十年。梁成也随着时间的推移,真的变成了回忆。如果不是怀里还有那半颗红玉坠子,她很怀疑,她的生命里,是不是真的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可就在这几天,在落河山的这几天。云清越发的不安起来。自打看到青龙的第一眼,她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似有些熟悉,但又是真的不认识。
直到青龙拿出了那十五张画,她认出了最小的那张,她感觉,那就是她三岁时的模样。算起来,过了年,她正好十八;算起来,如果梁成还活着,那么,他认识她,也正好快十五年了。她懵了。她不相信天下真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左找不见,右找不见,偏偏在她把自己许给了慕容风的时候,他就出现了。
其实她完全可以说服自己,年龄太小,不懂事,或者是忘了。但她不能骗自己,那半颗红玉坠子,提醒着她,在她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直给死去的梁成留着位置。说不清楚是兄长还是别的什么,总之,梁成在她的心里,是一个永远也抹不去的回忆。
可是现在,她越发的不安起来。面前的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梁成?她希望梁成还活着,但她又害怕,她害怕梁成还记得当年的事,害怕梁成来找自己兑现承诺。那么,慕容风怎么办?她越想越怕,慕容风的脾气,她最了解不过。从前还好说,可现在,她已经明确表示了要跟他,如果此时,她反悔了,或者有人想让她反悔,那么,她想像得出,慕容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他的冷血,他的暴戾,她不是没见过。
云清看着青龙,她决定,不管他是不是梁成,她也绝不承认自己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孩。对了,她原来叫什么来着,好像叫月月。
“你原来是叫月月吗?”如同一声惊雷,把云清从回忆中惊醒。
她彻底呆住了。
她望着青龙,或者说是梁成。她的眼眶湿了。虽然,她刚刚做了决定。
她努力的抑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摇了摇头。这颗头,此时似是千今重。
青龙叹了口气,收起了画,推到她的面前:“送你了。”
她看着他,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青龙有些慌乱,忙找帕子去给她擦。一边擦着,他一边略有愧疚的说道:“其实底下人早就告诉我了,说劫你上山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人,应该就是他吧。”说着,青龙指了指窗外。
“拆散你们是我不对,一会儿,你们就收拾一下,回家吧。”他别过头去,看不出他眼里的情绪。
云清努力的平复了一下。想到了慕容风,她便想到了军营,想到了军营,她便想到了此行的目的。
“和你说件事。”
“说吧。”
“你带着李豹,一起跟朝廷吧。”
此话一出,青龙立刻站了起来,警觉道:“你是什么人?”
云清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甚至没有动手的打算,她一边轻轻的擦着眼角的泪,一边轻轻的说着:“你人不错,虽然落河山也不错,但落草在此,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说着,她拿出了一张地图,青龙看过,越发的惊讶起来,竟是落河山的地形加防备图,绘制的仔细适度,恐怕连他自己都不如。
云清没有理会他的表情,继续道:“我,或者朝廷,都没有别的意思。而且,可以说,我并不代表朝廷。我只是想劝大家,不要再做无畏的抵抗,外面有十万大军正埋伏在各处,你愿意看着寨中的老弱妇孺跟着你们一起去送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