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我家爷给包揽下了么?我说你也没有‘日理万机’、‘鞠躬精粹’,怎么还来个‘死而后已’的德行呢?”卿君打趣说道。
夜无忌倒也不在意,甩过来一张别致的宫灯。
卿君眼睛放光,爱不释手,问道:“花了几文?”
“没花钱,朕抢来的。”夜无忌揉了揉眉心,强打精神道。
“怎么?上回说你昏君不服气,现在要走暴君的路线了?”卿君一边赏玩这宫灯,一边挖苦着。
夜无忌横竖有了免疫,并不放在心上。良久他说道:“灯会你不陪我,我便一个人去了。我见这宫灯上头画的这两个小人,男的像我,女的像你,便欢喜的紧。可那老板偏生顽固得不肯卖,说是做了给他孩子的,多少钱也不卖。他敬酒不吃,我就请他吃罚酒了。”
“你!”卿君刚刚想骂他两句,可是手中宫灯在眼前摇晃,她仿佛想见当日这死变态认真求固执老板割爱的场景,不知为什么竟然心软。她原本以为,夜无忌没脸没皮,可是看到他倦怠的神色依旧强打精神的讨好着自己,没有继续骂。转身烦躁的要往房中走。
夜无忌一把拉住了她:“你就是块铁也该被融了!”
见卿君没反抗,夜无忌受到鼓舞,将她瘦弱的身躯揽进怀中,还没有来得及将她拥得更紧些,他们便听见了夜无俦狂怒的声音。
“这是哪一出啊?”
卿君立马推开了夜无忌,刚想讽刺夜无俦“周官放火见不得百姓点灯”,话没出口,却被夜无俦狠狠拽着朝房里走去。临走丢给煮鹤一句:“将他扔出去!”
煮鹤自然知道“他”是谁。可是,那人再不济,也是个皇帝不是?这扔……
正当煮鹤踌躇犹豫着,只见皇帝暗沉着脸色,翻墙而去了。
也罢,省得他动手“扔”了。
卿君手腕被那人拽着,力道之大,似乎有“壮士断腕”的可能。“夜无俦,放手,你弄疼我了!”
“你反抗本王的时候那股子厉害劲儿到哪里去了?他抱你怎么不见你呲牙?莫非本王对你太过宠溺,将你宠上天,忘了夫为妻纲,也忘了妇道伦常?”夜无俦将卿君逼迫到墙角。
他是真的愤怒了。可是卿君并不害怕。她知道他的死穴,轻而易举,便能扭转颓势。便在那个带着霸道和惩戒意味的吻朝卿君袭来之际,她说:“你这样,焚琴会不高兴的!”
可是今日,似乎连焚琴也不奏效。“焚琴才不像你善妒。敢惹怒本王的,只有你一个!”
不由分说,*的吻若狂风骤雨般袭来。正当卿君云里雾里被夜无俦吻得如火如荼之际,手中的宫灯滑落,她分心去捡,夜无俦愤起一脚,宫灯破碎在墙角。上面两个小人随即斑驳了起来,远观,好似女的在哭,男的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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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夜无忌再也没有翻墙过来了,因为夜无俦将七王府所有围墙都加建三丈。这七王府也越发像个牢笼。
宫中传闻,皇帝的身子越发颓败了。
卿君不由心中一拎,几天前见他确实不如以往欢脱了。许是灯会上受了风寒,卿君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多年后,卿君常常想,但凡自己对夜无忌上点儿心,即便当时问询几句也好!
——
十日后,皇帝病危,耽搁了三五日,便殡天了。
皇上这病来的凶险且毫无征兆。先前御医皆以为只是寻常风寒,并不以为意。待发现病势如山倒之时,已然回天乏术,难支大厦之将倾。匆匆通知了各位亲王前来,见最后一面。
卿君没有想到,这个自己万般挖苦讥讽的死变态,临了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朕不是断袖。卿君,朕当真是生猛正常的男人!每每见你,都恨不能要了你,只是怕你不高兴。留下你,我真真是不甘!老七他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定然能护你周全。我才放心了。若不是这病来得凶险,朕再下点儿功夫,水滴石穿怕是早晚的事!奈何天妒情圣,痴情薄命。你还不曾是朕的,想到这儿便不能瞑目……”
卿君抽泣着,打断他道:“您这都是什么词儿啊?遗诏都是要载入史册的,皇上您正经说两句吧!”
可是夜无忌只是单单望着啜泣的她,笑着。这景象,像极了那个破裂的宫灯上的两个小人,男的在笑,女的在哭……
最终夜无忌正经说着,皇位传给七弟夜无俦,留恋的看了眼卿君,便在哀恸震天的哭喊中撒手人寰了。
卿君也想应景的哭上一场,毕竟他每日翻墙骚扰过自己好一阵,毕竟他一片真心天地可鉴!毕竟他曾说过要用皇位同夜无俦换自己。真假不论,单单他这信口雌黄、口无遮拦的冲动,就不是旁人能有的。
可是卿君尚未泪盈于睫,夜无俦便在她耳畔恶狠狠道:“再敢为别的男人流一滴泪,本王便教你为更多人流泪!”
酝酿中的伤感还没来得及呼之欲出,便被愤怒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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