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濬道:“有志不在年高,这不是父亲大人教的么?”
王父轻咳一声,怎么跟这半大不小的捣蛋鬼说明白,是项大工程。
王润几乎笑疼了肚子。柳氏也是侧过头忍着笑,就连王沣也是嘴角抿了淡淡的笑纹。
柳氏见王仁祐不说话,便笑道:“二郎是好意,阿郎就答应了吧!省得我们都去了,他在学里不安心,也不知道闹出什么样的事来。”
王父心里也是这个主意。王濬不是长子,自然不如王沣那般承受家族父母的期许,性子上调皮地多,好在不是那等顽劣不堪的。但到底不如长子那般稳重,大祸小祸不断。王家是世家大族,自然对子弟的教养十分看重,更是深知劳逸结合的好处。王父也不是那等迂腐的人,心里已经答应了八分,只是对于这个近来越发口齿伶俐的儿子觉得不能轻易放过。便假意沉吟了一会儿,道:“这样吧,让你去也可以。你只把《出师表》背熟讲明了,为父就许你去。”
其实《出师表》王濬已经念过了,只是不过囫囵吞枣过一遍,听着王父的话,便知道父亲有意放水,不由喜出望外,忙忙吃了饭,便去温书去了。
不说王濬怎么忙乱,王润却是舒服得如同一只小猫儿一般。
奶娘李氏是个三十左右的妇人,相貌清秀,举止温和,对王润那是无微不至。大到穿衣吃饭,小到如厕行走,事无巨细,皆照顾得妥妥当当。难得她又不恃宠而骄,柳氏把女儿交给她也十分放心。不过几日的功夫,王润觉得自己已经退化到婴儿阶段了,吃喝拉撒,皆有人管。真正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此时的她便被奶娘擦干洗净了,放进温暖的被窝里,轻轻地拍着。
王润觉得很不好意思,她不是小孩儿了,于是这个意见被义正言辞地表达出来。李氏听了,忍笑道:“是,我的小娘子长大了,只是奶娘还想多照顾小娘子。还请小娘子多体恤些奶娘可好?”
王润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看奶娘一脸诚挚的样子,便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杏儿桃儿侧过头去,肩膀一抽一抽的。
直到睡着前,王润才突然想道:她是不是被嘲笑了?丫的,身子缩水了,怎么脑子也缩水了?
而后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朦胧中似乎听到轻轻的笑声……
次日一早,天色还未大亮,王润便从温暖的被窝里挖出来,被奶娘和丫头们打扮得端端正正的。
虽是出门,但是是去庙里进佛,不能太素,也不能太艳。上穿着杏子红绣宝相花的半臂,下系着月青色襦裙。因年纪还小,并不用披帛。头发梳成丱髻,簪了两支蝴蝶滴珠押发。倒也十分俏丽可爱。
王润原还昏昏欲睡,但被她们给折腾的醒了,见了这番装扮,对着镜子臭美个不停。
看得众人都捂着嘴笑。
因如今是初春的天气,一早更是有些凉,李氏便寻了件淡蓝色绣万字如意纹的披风给王润裹了,才出门去。
到了柳氏房里,柳氏已经准备妥当了,正听下人们传话进来说王沣和王濬已经在外面等候了。便见女儿已经被众人围着进来了,细细看了看她的装扮,不由点点头,含笑道:“走吧!”
天色还未大亮,却已经想起了鸣钟叫起的声音,廊檐下挂的灯笼将院内照得透亮,一堆人簇拥着柳氏与王润出了门上了车。柳氏自是和王润一辆车,柳氏的丫头一辆车,王润的丫头一辆车,还有下等收拾的仆妇一辆车,再有些男仆,便跟在后面。王沣王濬骑了马,走在前头。别看他们小小年纪,马术却是不错,骑在马上十分精神,让王润十分羡慕。不过他们的周围是数个马夫小厮,想来是防止他们掉下来的。
这样一群人只怕有二三十个,浩浩荡荡得往前去。
王润初时还有些兴致从马车的缝隙中看街面上的景象,但出了城便到了荒野,也没甚意趣。马车咕噜咕噜,晃晃悠悠的,倒十分催眠,便靠在柳氏怀里睡着了。最后是被柳氏给叫醒的。被王濬给嘲笑了一番。
到了山脚,自有上山的脚夫备好了滑竿侯着。虽然走路上山更能显出诚心,但是这前提是能直着走上山去。鉴于一家子来的人弱的弱,小的小,便都坐了脚夫的滑竿上去。下人们就没这等福气了,自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