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恩科是靖德帝登基之后的第一次科举,世人都清楚,这一科出来的人少不得有几个会成为靖德帝的心腹,而看靖德帝如何择取人才,就能看出他的政治倾向如何,所以不仅仅是新科举子,就是朝中那些老油条们,也都密切关注着这次的科举结果。
但靖德帝下了一个让人觉得出乎意料的旨意,说是为了表明此次科举过程的公平公正,所有中了举人的学子,他们的卷子都将会被贴出来。但因为这次中举的共有四百一十三人,人数众多,而可供贴卷子的墙壁只有那么长,所以每天只会贴出一小部分来。第一天自然贴的是前三名的,几乎是会试刚出了榜,头三名的卷子就出现在了墙壁上,任人品评。
虽然有文人相轻这一说,但众人在看过头三名的卷子之后,也不得不承认这次科考的确是极其公平的,至少这头三名的确是名至实归。尤其是会元的卷子,文瑾公子的名号果然不是白叫的,不说文章内容如何,单单第一眼看过去,一手流利舒畅的字就已经胜过旁人许多。
贾琳知道这个的时候,周氏和秦恕(婆媳?)已经亲亲热热地凑在一处,想着该如何庆祝了。周氏本来还有些拘束的,但看秦恕的意思是要大办,她便也不客气了。
看着周氏和秦恕兴致勃勃的模样,贾琳有些哭笑不得地打断了他们的讨论:“如今还有四月的殿试呢,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你们现在就说这些,太早了一些。”
“这怎么能算早呢……”周氏眉目一瞪,看着贾琳仿佛是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儿先是谢元,如今再是会元,殿试若是能再得一个……三元及第可是大喜,别说是本朝,就是前朝,前前朝,往前翻个千百年,也找不出几个来!如何能不要好好庆祝?!我儿也莫要觉得为娘轻狂了,但若是我儿真有那般造化,就是我们府里没有动静,他人也是要找上门来的……到那时候,若我们没有准备,反而会失礼于人前了。”
秦恕点点头,十分赞同周氏的观点。
贾琳苦笑一声,道:“可见方才小七回话的时候,你们两个都没有听进去。”
“怎么没有听见去,小七报的是喜报,为娘仔仔细细地听了三遍呢!真是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如今,我那卷子被贴了出来,正任人品评呢,你们可知道?”贾琳从旁提醒了一句。
秦恕赶紧说道:“这自不用担心,有话说,真金不怕火炼。”
“对对对,是这个话!”本来周氏也是想说这句的,但是被秦恕先说出口了,便赶忙符合。
这“婆媳”默契的模样倒是让贾琳心中发笑,不过,他还是仔细解释了一遍:“如今别人是如何看我的?我是指那些世家中人,在他们眼里,我先是一等男兼一云骑尉,再是文瑾公子,我身后可关系到秦恕这个忠瑞王世子,关系到忠瑞王所统领的监察处。现今,皇上如此为我扬名,旁人会不会以为皇上是在借机拉拢秦恕和秦恕身后的忠瑞王?而这些似真似假的消息只要往太上皇那里一递……所以我说咱们别高兴得太早,皇上如今还做不了太上皇的主呢。”因着屋子里没有旁人,屋子外面也有心腹人守着,所以贾琳说话有些随意。
周氏一惊。周氏迟早是要出去交际的,这两年,她除了学规矩,还学了好些别的东西,如今就是她一个内宅妇人,也明白忠义王(三皇子)一派是如何蠢蠢欲动的。好一会儿,周氏才喃喃地说道:“莫不是我儿想错了……也许皇上只是想肃清考纪,而我儿恰巧是这一科的会元……”
“现在关键不在于皇上是如何想的,而在于那些人是怎么想的。”贾琳说道,不过他还是在心里将靖德帝狠说了一顿。想也知道,靖德帝这一定又是有了什么计划了,却拉了他贾琳出来做靶子,实在可恶!
秦恕沉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真金不怕火炼,若过了殿试,你不是状元,那我拼着被皇上责罚的危险,也要叫皇上把状元的卷子拿出来和你的比对比对,太上皇再一手遮天,总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他这话说得很是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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