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诡异,面对这样一个情绪低落的人老人,萧逸飞很难再说出不信鬼神这样的话来消除他心中的疑虑。思量一会儿,他仔细地询问了一些细节,但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收获。只是在他的口中,李大人尽了一个主人的本分,再三叮嘱过无论如何都要厚葬老王头。说到这里,许地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老王头差不多跟老爷五年了,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做起事来很认真,从来没有出过错,一直都勤勤恳恳……”
说到这里,许地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突然刻意压低了声音道:“老王头也是辛苦了一辈子,跟我一样年龄大了,又没家人在身边,所以平日里我们两个来往的比较多。他死的那天穿的衣服,原本是应该烧掉的,可是我觉得总是要留个您想的,人死了,总得有个人想着他不是吗?就好像是我死了,不知道还有谁会想着我。……不知道是不是能帮得上忙,如果可以的话……”
“那再好不过了。戌时我去找你,如何?不过……”说到这里,萧逸飞的表情有点儿凝重,他站到了门口,那些人之中,自然有人竖起耳朵想要听他跟许地谈了些什么,所幸的是眉儿在那里,自从她露了一手后,那些人再不敢轻举妄动。他低声对许地道:“不过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保密。”
“保密?为什么要保密?这里不都是我们自己人吗?”许地一脸惊奇地望着萧逸飞,那表情就像萧逸飞的头上突然冒出来一对角一样。
萧逸飞无奈地苦笑道:“想想看,如果不是这其中有其他人安排的眼线,所有的事情有可能会做得那么顺利吗?而且……好了,我们就说到这里吧。”
许地一脸迷糊地望着萧逸飞,不过对他的提议似乎并没有拒绝。他已经是一位老人,心里自然会有更多的盘算。
在第二个人来这里之前,萧逸飞已经定下了一个计划,他决定区别对待,不过有些关键的问题是不容错过的。虽然到这里的时间并不长,但很显然府里的人已经完全分成了三类不同的人:一种人是跟随李氏夫妻多年的老人,他们对李家忠心耿耿,因此可以信得过,不过在有关李家的事情,尤其是关系到李家名声的事情,势必会有所隐瞒,比如说之前的许地;第二种人则是进入李家时间并不长,希望能靠着李家这棵大树过好日子,但眼下却着急从这个是非之地离开的人;而另外一种,则应该是那个故弄玄虚的人埋下的眼线。要想将这些人找出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在没有查出真相之前,恐怕顾眉儿才是自己唯一能信得过的人。他当然也很清楚,自己的问话是有导向性质的,这可能会造成更难预料的后果。
所有的问题给出的答案大同小异,不同年龄段的人,似乎又形成了各自的小圈子。老王头固定的几个有来往的人,除了许地之外,也是几个年约六十左右的老人,他们每天晚上轮流打更,偶尔干一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过因为这些人年龄大,而且在李家待的时间比较长,所以基本上处于休养状态,由李庆祥出面安排他做清闲一点儿的事情,而且生活过得相当优越。这些人对老王头的死都很惋惜,因为当时马棚、牛棚接二连三地出现状况,甄夫人已经特意嘱咐他们这几个年龄比较大的人,晚上最好不要出门,可没想到老王头还是出了意外。出乎萧逸飞的意料之外,那些年轻人反倒对死亡没有那么多的恐惧,提起老王头,他们虽然觉得有点儿诡异,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他提到名字里带名字的丫环,陆续得出了三个名字,三夫人身边的梅儿、伺候李长平的香梅,还有厨娘玉梅,萧逸飞记下了这个三个名字,决定到时候再找她们认真地询问一番。而无一例外的,当他提到三年前发生在这里的事情,所有的人都眉飞色舞地提到了甄夫人那一次的生辰,那是一个特别喜庆的日子,也是这里唯一一次办的大喜事。不只是李家人都回来庆祝,其实京城里那些李家的熟人也纷纷前来这里祝贺,要不然,也不至于还得临时从外面召来人手帮忙。
对于近来发生在李家的诡异事情,这些人都有些惊慌,不过他们的态度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在那之前,许多人都坚持认为是鬼神作怪,可是自从萧逸飞出现,尤其是给他们亲自演示了那些小戏法之后,那些年轻人开始怀疑是有什么人作祟。
起码他们不会再因为恐惧而乱了方寸,虽然他们并没有从根本上转变自己的认识,但能有这样的态度,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鼓励。
关于出现在李家的那种古怪的味道,依然还是没有问出来什么线索,大概是因为住在这里,所以那些人并太清楚那些味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谁都没有觉察出来有什么异样。
不过,总还是有人会抱怨的,所有的人都说得很含蓄,但大家的意思都很明白,那位二夫人是个厉害的角色,而且从来不饶人,仗着李庆祥的宠爱,在下人的面前很会端架子。他们不止一次地看到过,那些伺候她的丫环们偷偷跑出来哭。
“好像她没有子嗣对吗?这其中有什么缘由吗?”萧逸飞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所有的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推说可能是因为她的身体不大好。因为自从三年前,她就开始做噩梦,经常会把府里的人吵醒。
最后一个出现的人李长平,他的眉毛因为少了一部分,所以看起来很是滑稽。他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无奈的表情问道:“你……问完了吗?不是说好了,要去刨人家的坟吗?为什么还在这里等着?不会是要等到晚上才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