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翟姑娘说夜里送来,可有说确切的时辰?”玉拾问壁虎。
壁虎摇头:“没说,不过大人要是有事出去,我可以在这里等着。”
玉拾觉得也行,便点头说行。
到了夜里,玉拾便整装出发溜儿井胡同。
再次来到这条胡同,玉拾直往工六那一间,简直熟门熟路。
到时工六不在家,玉拾便试着推了推门,没想到还真推开了。
进去后,玉拾很快在桌面上发生一条字条,上面大意是让她到溜儿街金玉满堂去。
玉拾看着这张工六专门留下的字条上最前一句称呼,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四个字的称呼——千户大人!
工六居然知道她暗下回了楚京,她觉得真是有意思极了。
如工六愿,她很快到了她与荆湘湘初遇的这间荆家赌访。
望了望顶上金玉满堂的金字招牌,玉拾一个跨步便走了进去。
香翟做给她的脸虽还没拿到,但以一般的乔装来混入人群,不让人轻易认出她是锦衣卫玉面千户,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工六在赌桌边上大喊着开,他压的是小,结果开的是大。
一脸丧气地转身回头之际,便看到了直直盯着他的中年大汉。
玉拾这身装扮还是跟先前的林冲学的,那胡须楂子半点不留地被她沾到脸上,遮了大半张的脸,皮肤又特意涂了偏黑的粉,再配上一双画成黑浓的剑眉。
任她此刻没什么凶神恶煞的表情,就冲她这个直接钉在工六脸上的目光,就够工六吓一小跳的。
工六也是聪明,悟得很快,冲玉拾笑了笑,示意外面说话。
两人一出金玉满堂财坊,工六便就近寻了一个卖夜间馄饨的小摊子坐下。
玉拾也跟着坐下,任工六叫了两大碗馄饨。
嗤溜吃了大半碗馄饨之后,工六才开了口:
“本来以为你会早点了找我,没想到直过了晚膳的时辰,你还没来,我又没钱填肚子,只好想着先拼一把,没想到……”
“没想到手气不太好。”玉拾淡淡接下话,并不介意工六直呼你,这个时候确实不该喊什么千户大人。
提到手气,工六就觉得肚子更饿了,扬声又叫了一大碗馄饨,并腆着脸对玉拾道:
“这馄饨还得您请!”
都用上您这个尊称了,玉拾只好应了。
可应到了一半的时候,她蓦地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伸手在身上左摸右找一番之后,玉拾略为尴尬地看着还在狼吞虎咽的工六,压低了足够不让小摊主听到的声音道:
“那个……我好像又忘带钱袋了……”
工六立马被呛着,连咳了十来声,脸都咳得变了色。
玉拾见状反而淡定了,反正这种事以前她没少干,没什么大不了的。
工六终于缓过劲来:“你忘……”
话到一半,工六又给吞了回去,看那边小摊主没发现两人这边的异状,往桌中央倾了倾,努力靠近桌对面的玉拾,并再将声音压低了八度:
“那怎么办啊?千户大人!”
玉拾也往工六那边倾近些,淡然地回了二个字:
“没事。”
没事?
就完了?
工六简直不敢相信!
难道玉面千户以刀抵饭钱都抵上瘾了?
“你没忘你这会与往日不同吧?”说着,工六又往周边望了望,见没可疑的人又道:“你可是暗下悄然回的京,可不能再把绣春刀当银子用了!”
听到工六的提醒,玉拾做出一副我知道的表情,然后慢慢坐直身子:
“我说放心就放心,会有人来救场的。”
壁虎被派到她身边来,必然是得先做一番了解她的调查,委实她也不怕壁虎调查她,她估摸着在查附马爷被刺杀一案之际,张东胜就该调查过她了。
所以她觉得,她这个总爱忘带钱袋的小毛病,壁虎应当是知道的。
而壁虎又是个聪慧美貌并存的好姑娘,一定可以想到她忘了带钱袋这回事。
退一万步说,就算壁虎一时没想到,当她线人当了很久的香翟一听她出街,也该想到这一茬。
有两个大美人儿在,她觉得她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们一定会及时出现,解救她的尴尬。
至于绣春刀,玉拾示意工六瞧瞧她左右:
“我什么刀也没带,就算想当银子用,也没得用。”
工六果然顺着玉拾的手左右瞧了又瞧,还真发现玉拾别说绣春刀了,光这一身中年汉子的装扮就没人能认出来居然是一个锦衣卫!
至于他先前在赌坊里能认出来,还多亏玉拾在吓了他一小跳之后,袖兜里悄然取出他特意留下的那张字条,不然他同样认不出玉拾来。
事已至此,工六觉得他再怕丢脸丢在溜儿井胡同边上,也是无济于事,索性跟着玉拾继续吃着馄饨。
只是玉拾吃得慢条斯理,优雅得不像一个满脸胡腮的糙汉子,他则是吃得喷了满桌的汤水,跟个几百年没吃饭的饿鬼投胎似的。
气就气在,玉拾看着吃得慢,可碗里馄饨消失的速度可不慢,直教工六看得有点呆了。
吃得差不多后,玉拾便放下筷子,示意工六回神继续吃,她则开始问话:
“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的?”
工六嚼碎吞下嘴里的馄饨,再喝一大口汤水,才道:
“你刚进城门,我便知道了,我还知道你带回来一位姑娘……嘿嘿,那姑娘我只远远瞧过一眼,真是美极了!不过那姑娘身手与您一样不赖,我也不敢靠得太近,怕被发现!”
玉拾再问:“碰巧发现的,还是……”
后面那个可能她没尽说出来,可她一双美眸已眯了起来,闪着危险的点点寒光。
工六初时没抬眼,不经意一个错眼抬起,直吓得他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一抖,瞬间一骨脑将实话给实说了:
“有人出百两黄金买您的下落,说是您可能会回京,让我从您回京就一直盯着!我没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