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六千个崩溃前夕的步卒,此刻就像没头的苍蝇一样。
巨大的心理压力已经让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判断力。
只要有人指挥,他们就会习惯性地服从。
随着赫连铎和他的牙兵的前后呼喊,早就没有队形的人流直奔旁边的山林。
“轰...”背后,一阵巨响,无数身影被撞飞起来。
瑞州的骑兵终于突进了步卒的人群。
赫连铎回头看去,进攻自己这个步兵队形的只有4000人左右,分成了几个突击的骑队。
剩余的骑兵一看已经咬住了步卒,直接一个弧线,往北疾驰。
那是去断自己骑兵的后路的。
真特么一个都不放过啊。
赫连铎心里一阵冰寒。
耳朵里,前方又是一片哭喊声。
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绝望的赫连铎转回头,正看到迎面的山坡上冒出的滚滚浓烟。
4、5月份,即便枝头已经有了嫩芽,小草也冒出了新绿。
但是一个冬天留下的枯枝败叶依旧干燥。
此刻点起的火苗直接窜上来,半个山腰都在燃烧。
还用想吗?瑞州军早就料到了,对方既然这么善于使用骑兵,必然也知道骑兵的缺点。
所以,早就在山上准备了引火之物等着了。
之所以前面不发动,无非是希望自己无数次的错误判断导致的徒劳努力,把原本可能存在的拼死一搏的希望彻底扼杀掉。
而在这一次次希望、失望的转换中,濒临绝境的斗志在一点点磨灭。
赫连铎胆战心惊,他带兵几十年都没有遇到过让他这么无力的对手。
“将军,那里有个山谷,过了山谷再上山!”旁边的牙将突然看到了前方有一个山谷,断开了燃烧的山脉。
死里逃生的心理跌宕起伏,几乎喜极而泣了。
这一次,都没有等赫连铎开口,大军自己就涌向了山谷口。
后面是骑兵在突进,前面是山火在燃烧,没有别的选择了。
军阵里,王彦章已经杀了一个圈子,再次兜了回来。
身后,3000破垣军和1000迅雷营的骑兵分成4个楔形的队伍,在卢龙步卒的队形中扫荡。
他也注意到了这些溃兵全部向山谷口涌去,但是阻止不了。
骑兵必须有回旋空间,太靠山脚的位置不便于突击。
这一刻,一万六千的步兵形成的军阵对他来说还是太小了,反而限制了4000骑兵的突进。
他手一挥,命令骑兵在步卒军阵的外围扫荡,里面连转圈都够呛。
而且他知道,山谷口有6000平南军,暂时还不至于失控。
如果能够成功挡住,那么至少可以俘虏一万以上的步卒。
但是在对方没有绝望,感觉还有生路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放下武器的。
因为藩镇间杀俘的事太多了。
人但凡有一点机会,都只相信自己。
山谷口,周思校平静地看着对面扑来的滚滚人潮。
所有人的脸部都因为恐惧而扭曲抽搐着,嘴里嘶吼着自己也不知道内容的声音。
他不是第一天当兵了,知道这是一群即将被压垮的战斗人偶。
没有思想、没有意识,只有夺路而逃的疯狂和绝望。
要么死亡,要么逃出生天。
而正因为这样,才更可怕、更残酷。
“抵住,盾牌手腰往下放,长枪手顶住...”他在后面大声稳定着士卒的情绪。
“轰...”冲击声震天动地。
一面盾牌被撞飞在空中,缺口处,两个身影连跌带撞地扑进防御阵地。
很快,至少五、六只长枪迎面而上,把两人的胸口捅成一片血污。
更多卢龙兵疯狂地想要挤进缺口。
二排的盾牌手立刻补了上去。
左边,一排卢龙军被盾牌死死顶在原地,缝隙里,双方的长枪都像毒蛇的长舌伸缩,不分目的地捅刺。
一个力大的卢龙士卒狠狠地把一具同僚的尸体砸在了人墙上。
盾牌组成的墙体被砸开,士卒的身体东倒西歪地倒下,防御立刻四分五裂。
数个卢龙步卒持枪挽刀,嚎叫着冲出裂口,疯狂地四处乱砍。
“顶回去!”一个都将急了,手里盾牌一展,抵在肩上,向着对方压过去。
“铛铛...”几声金属碰撞声,连续几刀劈在他的盾牌上,把他整个人劈得东摇西晃,好像狂风骤雨中的一片树叶。
手下士卒长枪伸出,护住自己的都将。
一名士卒也是学着盾牌抵肩,往他右侧挤过去,试图连成一片。
马上斜刺里一枪刺来,直接从腰部洞穿了对方。
盾牌脱手,露出一个空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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