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付出真的微不足道——说出来都嫌丢人。而且,好不习惯哦。
她当然也知道,他们的感情,一直都是夏侯景睿在付出,而她,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在获得。
可是,她凭什么该理所当然?
就因为先爱的人是他?就因为爱的比较多的人是他?对他而言,其实是不公平的吧?可是,他从来没说过,就算为了救自己的父母拿命去拼,他也没有说。
仿佛,只要他爱着她就行了,旁的,他皆可以不在乎。
而她,也以为他不在乎,直到这一刻,他说,她为他做的任何微小的不以为道的事情,对他来说,都是很重要很珍贵的。
他从前为什么不说呢?他若说了,她一定会为他做的更多,更多。而不是让他一个人无知无觉般的付出。
他是……怕她会有负担吧!所以从不说。这个男人……她真的会与他走到白发苍苍、发落齿摇的,她确定。
“怎么了?”从她那声略带颤抖的“老头儿”回过神来,才发现她望着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说多可怜有多可怜。
他做了什么让她伤心难过的事情了?还是,他刚刚说的话有问题?
顺着将方才的话理了一遍,没有发觉问题,倒着又理一遍,貌似,还是没有发现问题。那她……因为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就要哭给他看吗?
“我不是故意不回答你的问题,我只是……”太过震惊了,方才那声“老头儿”不似之前的戏谑玩笑,他听在耳里,竟感觉蕴着无尽的情意与感慨。
这个木头男人,竟然以为她在生气?!这时候多好的气氛啊,她含情脉脉,喊他老头,他顺势就该跟着感慨,说“老太,我们有生之年,每天都到这里来吃红糖豆腐脑儿,直到真的白发苍苍,再也走不动了,还能指使我们的孙子跑腿,多好啊。”然后她跟着继续感慨,很顺便就能互相倾诉爱意了——
应该是这样才对吧,可为什么他一副紧张又着急还忙着要解释的样子呢?果然,完全没有浪漫细胞,救都救不了。又或者,自己的表情完全不对,所以误导了他?忍住伸手抚颊的冲动,应该不能吧——
啧,还在花丛里头流连过那么长时间,连点浪漫都没学会,他都在混什么啊?
“你还生气呢?”又摇头又叹气,弄的他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
说好出来是陪她散心的,这要是散一肚子闷气回去……
傻瓜男人,她这号表情应该叫做无语,而不是生气吧?他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她生气是什么样子。“不要乱说话,我哪里有生气?快点吃完我们去别的地方逛啦!”
他再看她一眼,确定她是真的没有生气,这才继续吃他面前的红糖豆腐脑儿,不过吃一口,总要停下来看她一眼,眼神充满探究……
从小店出来,他还一直看她。云怀袖叹息,就算她真的瞎了,他那么强烈的盯着人看的视线……她也能清晰的感觉到,何况她还只是半瞎。“你是觉得我这副模样很好看所以舍不得移开视线么?”
他们现在是老夫老妻没有错吧?啊请问他,有哪对老夫老妻到这把年纪了,还会用这样炙热的会灼伤人的视线看人?
所有的激情不都随着时间沉淀下来了么?这样看她,也不怕别人怀疑哦?
“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想什么?”明明她的心思很好猜的,难不成是脸上皱纹弄太多了,所以变不好猜了?
“笨蛋!”她低语,像是在咬牙。
“嗯?”她说她在想什么?
“我说我在想笨蛋啦!”够了没?
这……很难让人开心的起来吧?“怀袖,我哪里像笨蛋了?”
不服!明明她家夫君一表人才,智勇双全,什么时候跟笨蛋挂上钩了?看不起人!
轻飘飘的甩个蔑视的眼神过来:“我请你对号入座了吗?”笨蛋。
“……你这家伙。”他果然是笨蛋,不过,被她骂笨蛋的感觉,还不错。“接下来想去哪里?”
不能再继续笨蛋的话题了,否则非被她取笑到抬不起头为止——听岳父岳母说,她绝对有这样的能力。
她啊,一直以为,她的父母并不知道在他们眼前拼命扮乖扮贤淑的她在外面是什么德行,还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后来,岳父岳母告诉他说,他们根本早就知道,常常被取笑被揍的抬不起的江林晚,其实差一点成为她的准夫婿——如果没有那道圣旨的话。
因为大人们一直以为那是孩子们感情好的铁证,一直有心要撮合他们……见鬼的感情好。
“老头儿,貌似……咱们这么久,你从没有送我定情信物啥的吧?”她左右张望一下,突然想起这一桩。
“怎么没有?”夏侯景睿反驳,凝眉瞪她。
“……”是什么?赶紧回想,回想。被瞪的心虚的人想破了头,还是想不出来他曾送过什么代表定情的东西给她。若她没记错,他连块玉佩啥的也没有送给她吧。
夏侯景睿继续瞪,咬牙,提醒:“百花紫露膏。”
“……”这回,是惊掉了下巴。那个东西,就是他送来的定情信物?那不是他……反整她后于心不忍送来给她抹伤口的吗?都没跟她商量一下就变成了“定情”信物了?
“你忘记了?”一副“你敢忘记就死定了”的凶狠模样,这回不再咬牙,因为已经开始了磨牙。
“怎么可能!”云怀袖叫道:“我……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那是用来定情的?”
明明是用来疗伤美肤的,还是她记忆严重的衰退了?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那是我母*妃留给我的唯一有纪念价值的东西?”那么珍贵的东西他送给她了不是吗?
“是有说过——”云怀袖不甘愿的承认,可是那时候,她很肯定他根本没有喜欢上她,所以哪里谈得上定情啊?“可……”
“我将它送给你,意义还不明确吗?”他打断她,继续问。脸色不太好看。
恕她愚钝。“所以,那就是你我之间的定情信物?”
她从来不知道,有人会拿伤药来做定情之用。果然是……见识太少了,唉!
“……咳。”许是夏侯景睿也觉得有些……理亏,似乎的确没有人会将伤药当成定情信物,就算那伤药于他而言有很不一样的意义。
又用力的回想了下,好像他们之间,能算得上信物的东西,还真的……没有半件。这的确是他忽略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解风情?”
再一想从前对别的女人……送珍玩赠古奇的,竟从没有想过要送她半件,那也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情。
他语气忐忑,再无方才的咄咄与不满,云怀袖捏着他的衣袖偷笑:“现在补给我,也不算晚——走啦走啦,我们进去这一间。”
“你想要什么?”这的确是首饰店没错,不过她这样漫无目的的转啊转的……她眼睛又不看清,还不如让他代劳呢。
掌柜勉强撑着笑脸跟在他们身后,这一对老夫妻看来寒酸得很,这生意估计也做不成。唉,再这样下去,他一家子都的准备喝西北风了。
“掌柜的,我想看玉戒环。”云怀袖有礼的冲掌柜说道。
“老夫人稍等——”掌柜招呼他们坐下后,才转回柜台,拣了好几款玉戒环捧到他们跟前:“您慢慢挑——唉。”
好沉重的叹息声。云怀袖好奇,这生意是清淡了些,老板也不至于丧气成这样吧?
夏侯景睿明白她心里所想,转头去看垂着双手立在他们旁边的愁眉苦脸的掌柜,他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以至于忍不住在顾客面前叹气。“掌柜的有什么为难事么?”
“唉!”掌柜又是一声长叹,伸长脖子望一望萧瑟冷清的门外:“这天下再不平,咱们这些人恐怕都得饿死啰。”
“怎么会呢?据我所知,朝廷不是已经免了大家一年的苛捐杂税吗?”就算不平,也不至于会饿死人啊!
“那是……”掌柜又引颈往外张望,压低嗓小心翼翼的说道:“那是先皇还在的时候下的命令,现在啊……新皇登基便下令征收苛捐杂税,比以往更过分,说要养军队,卫国家,我们这些做小生意的除去苛捐杂税,所赚银两,真的只能喝稀饭……”全家老小一起喝稀饭。
云怀袖双手忙碌的摸着夏侯景睿递到她手上的玉戒环,一边专注的听着掌柜的倒苦水,一边悄声问夏侯景睿:“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掌柜抢答,“你说这好日子才没过几天,先皇他怎么就过世了呢?说什么突发恶疾,说出来有多少人会信啊?唉,苦了咱们老百姓,本来生意还可以,这下,数日门庭冷清,再下去只怕只能与别家一样关门大吉了。”
“照理说,他不会不知道‘失民心’的可怕后果啊!”尤其当初夏侯景睿将笼络民心那一招使的那样漂亮,夏侯凌就是这样渐渐走向灭亡的,夏侯玦应该要引以为戒才是吧,怎么反其道而行呢?
夏侯景睿够唇微笑,意味深长:“因为他的心很乱!”
一边抓了她的手,一边拿起一枚翠绿欲滴的指环往她手指上套去,套中指刚刚好。翠绿衬着她的手更加白皙如玉,他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无名指——”云怀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取下套在中指上的戒环,随口道。
他也不问她为何执着于无名指,重又挑了小一点的戒环往她无名指上套去,“你刚才在想什么?”
“你……做了什么小动作?”她不相信夏侯玦如此差的风评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敏锐?”夏侯景睿叹息,勾在指上的戒环差点掉下去,吓的旁边的掌柜脸色惨白,直呼“小心”。
云怀袖自己也很奇怪,她为什么会有这么敏锐的感觉?就猜测啊,灵光一闪就觉得说一定跟这家伙有关,因为他深谙民心的重要,心下一颤,猛地捉住他手臂:“那些……有关那些……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吧?”
“我若真那样做了,你不会原谅我的。所以,那些事情不是我做的。”夏侯景睿明白她指的是跟杀戮血腥有关的事情,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她那一脸的惊慌失措真的伤害到他了。
在她心里面,他不能只是一个不择手段卑鄙无耻的人吧?
“老头,不要生气嘛!”警觉自己失言,云怀袖忙陪着笑补救:“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嘿嘿……那,你掺和了什么?”
一边涎着笑问,一边狗腿的拍抚他本来就没有褶子的衣领。
“偏不告诉你!”他气还没消呢,妄想他会这么轻易的告诉她:“这只喜不喜欢?”
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执着于无名指,手指头那么纤细,他找了好久,才找到能衬她无名指的。
云怀袖拿过自己的手,凑在面前猛看半天,嘻嘻一笑,抓过他的手,举起早就摸好的玉戒环往他左手无名指套去,“你喜不喜欢?”
“定情物?”他垂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手,伸手一握,她的手与他交缠在一起——真是……好特别好寒酸的定情物。
不过,太细了,会不会很容易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