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个荧光粉的二十四寸行李箱,包恬带到上海来的全部家当。
推着行李箱从到达口出来,包恬非常轻易地就找到了来接机的人,因为那人单手举着快闪着“包甜”二字地荧光板,轻松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你还是这么地具有讽刺精神。”包恬敲了敲盛时的荧光板,笑得没个正行,与方才和柏阿姨聊天时完全两个状态。
“注意措辞,现在是我公司的人了。”盛时打了个响指,“我两个小时后还有一个预约,先送你去酒店。”
“谢谢学姐兼老板百忙之中来接我,荣幸之至。”包恬跟在盛时身后,走路步子轻巧,马尾跟着在脑后一蹦一跳。
盛时斜睨她一眼:“为什么不在美国继续读博,跑到我这里来咬文嚼字?”
“美国就是大农村,哪有上海好玩儿呀?上海弄堂有风情,上海发展得快,又方便。是吧?”包恬捏着嗓子反问。
“随你,你比我清楚。美国心理咨询这行的发展前景比中国好多少。说你自毁前程你也听不进,知道你们喜欢尊崇自由意志那一套。”
盛时所说的自毁前程不无道理,心理咨询在中国起步较晚,并没有美国成熟。包恬很小就随父母定居美国,她从本科到研究生均就读心理相关专业,研究生导师在业内享有声誉,对她也青睐有加。她现在研究生毕业,理应继续深造。此时就到中国来实习,称得上突兀。
“正是因为我受资本主义荼毒得太厉害了,想来净化一下心灵。”包恬嘻嘻哈哈地回答。
盛时摇头。
包恬摆手:“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嘛。刚才飞机上,我应该帮你拉到一笔生意。”
“哦?”
“姓柏,56岁,女性,典型人格失调。小时候父母不在身边,又是家里老小,总被欺负,关爱缺失,成长期比较自卑,嫁了老公条件好了之后,情绪反弹厉害。她和我主动聊了好几个小时,几次我差点就要爆粗口了。不过无论如何,我觉得我在她心里种了一棵求助心理咨询的种子,以及我们咨询中心的电话。”
“你有几分把握她会来?”
“嗯……有这么大倾诉*的人,我会说,八分。”
“如果她不来,我会重新考虑你在我这里实习的事情。”
“嘿,晚了,你已经甩不掉我了。”
在硕大的机场穿梭了约二十分钟,两人才走到盛时的停车位。坐进车内,盛时丢给包恬一包东西:“sim卡,用我的名字实名登记买的,别拿它做坏事。文件夹里有几处挑好的租房信息,你打上面的电话自己联系中介去看房。当然,还有你要的调查资料,拷贝发你邮箱了。”
包恬“哇塞”了一声,随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盛时:“老板,你太贴心了!让我亲一口!”
盛时浑身僵硬,蹙眉用力推开包恬凑过来的脸:“别得寸进尺!”
包恬见好就收,坐会位子上,盛时发动汽车。
行车一个多小时,终于到包恬住的酒店。路上行人如织,处处高楼林立,包恬需承认,上海摩登得超乎她的想象。
“下周一早上九点到公司。在此之前,非重大事宜,自行解决。”包恬下车后,盛时从打开的车窗扔下这样两句话。
包恬双手搭在玻璃上,笑:“请你喝酒也不行?”
回答她的是毫不留情上升的车窗和一阵汽车尾气。
酒店服务生上前替包恬运行李,她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办理入住。
来上海前,包恬做过功课。酒店位于静安寺的腹地,离咨询中心十分钟步行路程。
将行李摆到一边,包恬拉开房间的窗纱。拥挤热闹的城市,陌生的街道、陌生的面孔……
她在这里能找到她想要的答案么?
从文件夹中取出调查资料,一个男人的名字以二号粗体的方式展现在纸面上——张野。
包恬扫过一行行字,最后定格在照片上。
嗯,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