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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第二天一早,孙坚就和我告别了。
他也知道我很快就要离开安喜县了,所以和我约好了,他日再聚。
我点点头,和大红脸他们一起,目送着他们的军队,离开安喜县。
送别了孙坚后,我孤身一人,来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片荒地,但不知何时,这里堆起了一个坟墓。
在墓前,有着一道苍老的身影,正小声的述说着什么。
“老邢……”我走上前去,拎着过来前买的两瓶酒,一屁股坐了下去,喊了一声。
那人闻声转了过来。
正是邢捕头。
只是此时的他,没有了以往那老当益壮的神情,头发全白,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一般。
“大人!”他脸上还有着泪痕的冲我喊了一声。
“恩,这儿就是小六的墓吧!”见邢捕头点了点头,我这才喝了一口酒,说道:“其实小六能力不错,就是动了歪心思,不然,他也能为老百姓多做些好事了。”
邢捕头闻言,更是悲从中来。
当下,泪水又打湿了脸庞。
“谁说不是呢,也怪我,没有早发现这些事,要是早发现的话,说不定还能劝这孩子迷途知返,这样,也不会酿成大祸……”
“其实,也不能全怪你,当初小六拜你为师的时候,就已经是房四郎的人了,所以,他的命早就定了!”
听到我的话,邢捕头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不停哭泣。
哭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朝我说道:“其实,我之前就已经猜到小六有可能是房四郎的人呢,之前他去黄县尉的书房内,偷档案的时候,我全都看见了,只是,那个时候,我不敢告诉大人您,我怕您会责罚小六,所以我……”
“放心,这些我都知道了,而且你也不用自责,要不是看到了小六偷档案的事,我们也不会发现在那档案之下,竟然还存了一份备份,也怪小六当时心急,以为只有一份就走了,要不然,方唐镜的真实身份,还真得石层大海了。”
见我不怪他,邢捕头更是羞愧的不行。
然而——
他膝下无子,一直把燕小六这个徒弟当做亲生儿子看待。
以往的时候,就连他的老母亲和他仅有的小闺女也把燕小六当成是他们家的一份子。
可是现在——
燕小六死了。
这个为了安喜县的老百姓付出了将近一生时间的捕头,也老了。
我还有什么心思去责罚他?
只求他能够尽早从悲痛中走出来,平平安安度过这一世吧!
然而,当我走到离那墓地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竟然意外发现了拄着拐杖的方唐镜的身影。
“我来看看他!”方唐镜的一句话打消了我的疑问。
但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我有些吃惊。
“我和他之前见过,在城里的一家奏乐坊内。”方唐镜说道。
“因为我一直都比较喜欢听曲子,所以我在房四郎底下做事的时候,一旦有空就会去听,也是为了让自己烦躁的心,平静下来。”
方唐镜好像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一般,一个人慢慢的说了起来。
“记得有一次我去的时候,他刚好也在,大人您说巧不巧,我们竟然喜欢听同一首曲子,只是我们的身份,却截然不同,我是衙门派去的卧底,他却是房四郎派到衙门的内鬼,不仅这样,他还杀死了我的恩师黄县尉,可是不知怎么,看着他的坟墓,我却对他恨不起来,大人,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我记得那是在交易的前一天下午,他把我约了出来,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他想做一个好人,可是,我没给他这个机会,大人您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所以,他只好铤而走险想着一笔吞掉房四郎的货后,远走高飞,或者,成为下一个房四郎,可是,他失败了!”
“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着这样一件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跟他要不是立场不同的话,应该是可以做朋友的,大人您觉得呢?”
听到方唐镜的话,我一下子似乎想起了房四郎服毒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的是:“刘大人,其实我们是可以做朋友的。”
可是,会吗?
他是贼!
我是官!
我们从第一次见面就注定了这辈子我们只能做敌人。
做不成朋友的!
可是,眼前,房四郎已经死了,燕小六也已经死了。
面对着方唐镜那有些动容的神情,我迟疑了片刻,这才笑着说道:“应该会的。”
听到我的话,方唐镜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激动的流泪了!
而我,则想着房四郎给我说的那些关于他自己的故事,缓缓,往前走去。
“应该会的。”
我知道,这句话,不仅是对方唐镜说的。
也是对我自己说的。
而当我转身的时候,却是看到方唐镜走到了燕小六的墓前。
缓缓,用着一种悲伤却喜悦的语气唱道:“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那一段——”
“被遗忘的时光——”
“渐渐地——”
“回升出我心坎——”